看《讀愛》(TheReader)這本小說讓我想起那年在奧斯威辛集中營(Auschwitz)看到、嗅到、感覺到的一切。
到奧斯威辛是○五年的事,距離大屠殺已超過六十年。可走進營區仍感受到那股肅殺、冷漠、無情的氣息。即使那時已是五月下旬,即使已穿了厚厚的風衣,仍然禁不住有點哆嗦,彷彿暖意從人間消失了一般。
原本的營房囚室內部已改裝為展覽館、資料館,揭示猶太人如何在歐洲不同國家包括法國、荷蘭、波蘭、捷克、立陶宛……被抓,被送上火車,被送到集中營,被送到毒氣室,被送進焚化爐。若果說納粹德國及德國人是大屠殺的元凶,歐洲其他國家不少人也脫不了幫凶的責任。
一些展覽館把遇害猶太人的照片一一展示出來,大概是當年送進來時的檔案照片。相中人穿着直條子的囚衣,眼神幾乎一式一樣,都帶着惶惑、不安、憂慮,遠看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年中年或青年。走近些仔細看,才能重新發現他們的表情、眼神有這樣那樣丁點的不同,才能重新發現他們一個個不同的人。
只是,看的太真太仔細卻讓我胸口如受重壓及暈眩。那兒每一雙眼睛都滿含寃屈,都是有寃無路訴,都像在請你伸出援手。到最後胸口給擠的幾乎要嘔吐,急急走到外頭空地才勉強穩住心神。
最撼動心弦的是擺放在其中一個營舍的受難者遺物。如山積的皮鞋布鞋,鏽蝕得斑斑駁駁的面盆、漱口盅、枴杖、眼鏡像廢鐵般堆着;還有一大箱發黃褪色了的頭髮,大概是在受難者死前剃出來準備作工業原料的。看着這些遺物,只感到一縷縷寃魂在哭泣。
《讀愛》的男主角曾想過到奧斯威辛看看深愛的Hanna看守過的集中營,但那時仍是冷戰年代,從德國到位於波蘭的奧斯威辛很困難,他只好改到法國邊境一個規模較小的集中營感受一下。假若他到的是奧斯威辛,他會不會對Hanna有另一種感覺?他那份刻骨的感情會不會沖淡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