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初度玉門關》女主角叫珍妮花奧妮,一頭秀髮俗稱「邋遢金」,氣質介乎淑女與蕩女之間,事先張揚了尚未爬進口腔的「索」,一時成為全球直男爭相投射慾望的物體。在戲裏演寂寞少婦,丈夫從軍去了,留下她在一個海邊小鎮獨守空幃,被放暑假的少年奉為可望不可即的女神。接獲征人陣亡消息那天,虎視眈眈的青頭仔終於等到百年不遇的良機,瀕臨崩潰的新寡化悲憤為食量,大開中門讓童子軍嚐試第一次。靈魂有份擠坐沙發椅的觀眾,回想這一幕大概仍然感激,手足冰冷五內如焚,有如張愛玲筆下的桂花蒸之夜,又熱又熟又清又濕,「次日自己洗袴子,聞見一股米湯的氣味」。早熟的嫩基冷眼旁觀,則洞悉一家便宜兩家着的道理,並且明白了「別問性慾可以為你做什麼,只問你可以為性慾做什麼」這種深奧的狩獵態度,從此成為慷慨的親善大使,廣施甘露普渡眾生。
孤寒的《讀愛》沒有提供這類花紅,卜卜脆的男主角連械都露了,睇肉專家卻無動於衷,像柳下惠一樣入定甚至入睡,其性感指數之低可想而知。既然拍不出熾熱纏綿,女的貪和男的饞雙雙欠缺,劇情的說服力便大幅度減弱,你有你堆砌人體圖案,我有我挑三揀四。最耿耿於懷的,是好高騖遠的編劇致力延禍下一代,捉男主角無辜的女兒表演《小上墳》──爸爸那個塵封的納粹舊情人關她屁事,何必為了謀奪觀眾眼淚逼她傷春悲秋?反而當年寫到一半的詩沒有交代,不剪線頭線尾夾硬加多一隻袖,裁縫公會應該踢他出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