鉅細無遺 - 邁克

鉅細無遺 - 邁克

《同學少年都不賤》已經證明張愛玲是個資深的騎樓觀察家,不論主角配角閒角,一亮相就挺起胸膛,作者眼甘甘大小通吃,其狼胎不遜於任何以嘢為己任的麻甩佬。當然可以賴基於劇情需要,該小說的背景乃女生宿舍,情竇初開的少女朝夕相對,難免互相產生性幻想──不一定牽涉同性戀,姐妹淘用眼尾比劃性徵的高低也是很自然的。內地近年普遍稱女同志為「拉拉」,鉅細無遺描寫「拉拉隊」成員的本錢,誰敢提出異議?
《小團圓》一樣佈滿乳房的特寫鏡頭,見識少的男同志平日面對女人堅守非禮勿視原則,讀着紛飛的細胸豪乳簡直臉紅。頭兩章有如《同學少年都不賤》變奏,眾女生逃不脫照肺的命運:南洋佳麗賽梨「個子並不小,胸部很發達」,汪精衞的姪女茹璧「衣服雖然寬大,看得出胸部鼓蓬蓬的」,以炎櫻作藍本的比比則「曲線太深陡,仰卧着腰痠,因為懸空」,「站燈正照在她微黃的奶油白套頭絨線衫胸前,燈光更烘托出乳峰的起伏」。
女主角和母親之間愛恨交纏,母乳着墨更多:兩人去海邊,「並排走着,眼梢帶着點那件白色游泳衣,乳房太尖,像假的」;在診所醫生聽肺,「九莉不經意的瞥見兩人對立,蕊秋單薄的胸部的側影」。她肯定得到媽媽的遺傳,「懷孕期間乳房較飽滿,在浴缸裏一躺下來也還是平了下來」──正因為對自己的平平無奇耿耿於懷,才窮一生的精力關注山峰的形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