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寄出的明信片 - 塵翎

沒有寄出的明信片 - 塵翎

最近有點感傷,為着自己和身邊朋友的一些意料不及狀況,盡量微笑只是不想加添這世界的陰霾。天性算樂觀,常說「船到橋頭自然直」,但萬一是沉船呢?到最後最後,健康是最重要的。
最慘的事,不是生離,而是死別。於是看前輩邁克寫他少年時代的戀人,那惘惘然的生死相隔,令人神傷。遂也想說兩個明信片的故事,遙遙呼應。
在巴黎認識一個台灣女孩,聰明沉靜,修讀現代文學博士,論文一直寫不完,幾次給一段拖拖拉拉的戀情打斷。兩人相愛,不能順理成章走在一起,原因通常只有一個:早有人在你出現之前已霸佔了一個法律位置。
理智戰勝感情,女孩被迫與戀人分開,寄住一個法國家庭,天天在房間裏哭,寫完一封又一封沒有寄出的明信片,訴盡思念與別離之苦。哭到一個地步,年老男戶主不忍,問她:孩子,還有甚麼事教你如此傷心?他不過沒法和你一起,又不是死了。女孩收起眼淚,把一疊厚厚的明信片裝箱,封存,把愛意變成祝福。幾年後,跟他重逢,她竟然已經沒有了愛的感覺,過幾天,找出那盒幾近封塵的明信片,把當年的思念寄給他,把回憶留給自己。
另一則小故事:曾答應某人在異鄉寄一張明信片給他,在藝術館找到一張PaulKlee的貓畫作,大師難得淘氣。買下來,忽然不知道要寫甚麼,因而沒有寄出,思念也擱着,直至命運把我們永遠分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