菁菁一歲半，她的母親帶她來看我。菁菁五官精緻，但一臉慌張。我笑道：「你早。」
菁菁即張開嘴巴大哭。她的母親解釋：「她甚少患病，每次去診所，都是打預防針。」
明白了。菁菁以為看醫生等於受苦刑。為了改變她的觀念，我給她貼紙，她哭；給她糖果，她狂哭；給她電筒，繼續哭；我舉起右手保證不打針，她還是哭。
無計可施，索性甚麼計也不施了。我假裝聽不見哭聲，向菁菁的母親問過病史，為菁菁檢查，然後寫藥方。
完成了，我鄭重地對菁菁說：「再見。」
菁菁似乎聽到了最想聽的話，她不再哭泣，卻有點迷惘，大概在想：「為甚麼這個醫生不弄痛我？」
我又說：「來看區醫生，不用打針的。」
菁菁還小，不大懂說話。她和母親走到門口，忽然跑回來，吻了我的手背一下。
我笑了。小孩子就是有這種好處，勇於表達自己感情。
期望她長大後能記着，分手可以是愉快的，就像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