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一笑 - 塵翎

殘酷一笑 - 塵翎

北京CCTV建築群起火,大陸年輕網民馬上用photoshop做出許多搞笑圖片,像怪獸對打,燒火燒到褲襠等(主建築就像一個超級機械人的兩條腿),有評論指這是幸災樂禍之舉,反映內地新世代缺乏同情心,民族素質隱藏危機。
這些言論我不能完全贊同,我想到的反而是城市高速發展的後遺症,令民間出現不安與仇恨情緒,藉着把此一災難場面轉化為動漫式片段,來抒解內心的鬱悶。
近日讀汪曾祺的書,他寫到文革期間被批鬥的經歷,長久的批鬥令人疲累,到了最後,給戴上右派帽子,下鄉勞動。那時他反而帶着奇怪的微笑返家,感覺終於定了案。他想起了金聖歎臨刑前還開玩笑,汪曾祺以前不明白,不相信,但到他下鄉時他意會這是真實的。「人到極其無可奈何的時候,往往會生出這種比悲號更為沉痛的滑稽感。」魯迅說金聖歎是「化屠夫的凶殘為一笑」。
中國的現狀,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滿城盡帶黃金甲的奧運與豆腐渣滿地的四川地震正好是兩個矛盾點。不要再用經濟發展來欺瞞外來視線,所有瘡疤,用眼睛看世界的新一代進步青年心底不是不清楚(盲目愛國憤青除外)。那些用戲劇化場面來嘲諷一場災難的年輕網民,還是有良心的。只是他們不像上一輩的知青那樣,直接衝擊。20年來的時代變遷,讓他們看見,反抗有時需要一點技巧,以嘲笑來揭示現實之荒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