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吳君如爆響口,稱劉翔京奧退賽是否「食咗屎」,旋即自知失言得罪了「國寶」,糾錯之餘還須國粵雙語道歉。有口無心的吳君如知錯能改,不墮快人快語的磊落本色。
不過在大陸既做得「國寶」,也就身負國家與民族的榮譽十字架,一旦有失「祖國和人民的重託」,隨時要「食屎」。君不見跳高名將朱建華在奧運會上僅得銅牌,朱家就被怒砸窗戶;體操王子李寧在漢城奧運會上連連失手,便有愛國成狂的絕情「粉絲」寄上繩子,要他吊頸自殺以謝國人。更不須說,趙薇真的「食屎」──被糞汁淋頭,黃白之物奔瀉而下,頓時由「小燕子」變成落湯雞。
然而,國人畢竟與時俱進。且看大陸官媒對「鞋襲溫總」一幕,先是過濾而後隔日播出,顯見得是接到指示(多半來自溫總口諭)。如此甚好,百姓多了知情權,卻也沒有嘯聚街頭,沒有打砸英使館,沒有到滙豐與渣打銀行擠提,沒有火燒殼牌油站。一句話,中國進步了。
早些年克林頓訪華,北大黨委精選學生出來提問,據當時在校的余杰說,校方為此綵排許久,預演錄像還在校內閉路電視播出。那個名叫馬楠的「反美女士」一舉成名,日後馬女士屈尊下嫁美國人,從此只在枕邊反美,憤青們卻沒有叫她「食屎」了。還須一提,八十年代初一位北京女畫家李爽和法國使館官員的婚姻,尚要政治局開會討論;及至九十年代,大陸多宗校園「群體性事件」,都與洋鬼子摸了或睡了中國姑娘有關。女同胞的貞操被國有化,豈容異族玷污?如今再看章子怡的「沙灘艷照」,如此玉體橫陳,還被美夷上下其手,國人也不再大驚小怪。
若論改革開放三十年之成就,民智開啓當有小成,不能一筆抹煞。譬如鞋襲溫總的劍橋憤青(其實是德國學生)倘若無罪開釋,北京外交部再出來「強烈不滿」一番,大陸憤青會不會奮起跟進?想必此情不再,因為憤青也在升級換代,十年前「砸館」,他們「同去同去,於是一同去。」(見《阿Q正傳》)遲幾年反日春遊,他們也「同去同去,於是一同去。」去歲反法抵制家樂福,他們再賈餘勇,「同去同去,於是一同去。」今年要他們買房愛國和消費愛國,他們卻如東風吹馬耳,頓生「愛國疲勞症」,不肯同去了。再來一通反英?免了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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