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過去了,屬鼠的人可以鬆口氣了。
去年有幾個屬鼠的朋友都不順,我媽屬鼠,年底前在家一個不小心,手都摔斷。於是都怨本命年了。
鼠過了之後就是牛了。都說屬牛的人辛勞,於是就想起董建華和劉德華,都是屬牛的,都很辛勞,只是前者白勞,後者勞有所成,但據說華仔一年之中規定有一天是一定不工作的,就是他的生日。那也就是說,除了生日,只要有工作,他天天都做。
香港人形容一個人辛勞,會用「勤力過新界隻牛」,這句話也過時了,今天新界牛其實不用勤力了,沒人要牠們耕田。
去年有一晚張艾嘉在西貢拍戲,我去探班,車開到抗日英雄紀念碑附近,只見人行道上隆隆然走着一團東西,原來是隻午夜散步的牛。公路上車來車往,牠走人行道,「融入」我們的社會了。
中國人雖然一直說牛辛苦,但在表現牠們的時候,又總是描繪得很輕鬆。中國畫裏的耕牛,不是在河裏游泳,就是繫在路邊柳樹邊乘凉,如果「牧童短笛」,背上駝了個吹笛子的牧童,已經很「體力勞動」了。
牛的辛勞,只有你真正到了還用牠們耕田的農村,看牠們拉着沉重的鐵犂,在農民揮鞭驅趕之下,鼻孔冒着白沫奮力向前,那樣才感覺得到。
但是,今天可以看見這樣情景的地方,也很少了。
今天看到最多的,是奶牛,還有供人吃的食牛。更多的,是餐桌上的牛肉,美國安格斯,日本霜降,大家朗朗上口,上來了便大大張口。
牛到此時,已不像從前那樣被崇敬了,即使崇敬,也因為好牛肉的價錢。今天你再給孩子們說起牛耕田的辛勞,幾乎已超出了他們的認知範圍,那就顯得你在吹牛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