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多位讀者與朋友,來信或電郵,對我寫的「悼亡與懷想」表達「感同身受」之情,並且表示「很願意繼續看到麗儀的點滴」。我真的很感激你們。本來,長歌當哭,應是痛定思痛之後,我未痛定,自覺文不成章,但也只能這麼寫了。
老友Helen看到我寫了一句「因寫情書而練就的寫作能力」,就來信建議我出版我的情書,我回信說:「文革時她已全部燒掉」。是的,如不燒掉的話,現在出版也許還有些人要看,至少我回想起來,大概不比《海角七號》的情書差。可是,如不燒掉,她那時恐怕已過不了關了。
大約從她回國升學的一九五四年年底開始,我們就互通書信。開始時並不是情書,只是講些彼此生活、學習、周遭的事,慢慢就涉及個人的理想、胸懷、情操,以至關懷愛慕之情。大約一年後,就幾乎每天寄出一封信,就像日記一樣坦率直抒胸臆。那時寫信,跟現在發電郵不同,並非即時可達,而是要等幾天,從寄出一封信到獲得對這封信的回應,至少一星期以上。一星期的等待,就讓感情在盼望與思念中深化了。
一日一封情書,延續到六○年結婚。其後還寫,但不是一日一封了。五八年起,她在寶安縣觀瀾中學教書。那時從香港去觀瀾,從出發到過境,再坐站站停的慢火車到「天堂圍」站,還要步行一個半小時,總共需時七八個鐘頭。辛苦一整天,見面真是好高興。她在觀瀾四年,六二年調到深圳中學,就方便多了,但路程仍然需要三個多小時。在觀瀾,我大約一個月去一次,到了深圳,我幾乎每個星期去一次。那時公司的同事都笑我是去「做禮拜」。
在左傾思潮氾濫的時代,我們的愛情婚姻一直受到政治壓力。然而,一九七○年春天,打擊終於大到幾乎把我們的聯繫切斷了。
(悼亡與懷想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