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爾 自由撰稿人
楊佳屠警案在各界質疑中草草完成了二審程式和最高法院的覆核,於二○○八年十一月二十六日執行死刑。楊佳的母親王靜梅女士,日前在內地最大的門戶網站之一新浪網建立了自己的網誌,以一篇寥寥數百言的《天黑了》,訴說自己的心情。
她沒有抱怨自己被警方非法囚入精神病院,為掩人耳目連名字都被換掉;也沒有提起自己被迫在精神病院中簽署了為兒子聘請控方指定律師的授權書;更沒有去抨擊每一環節都充滿不公的審判程式。唯一的一句怨言,只是「他們竟然不讓我最後擁抱一下我的兒子,讓一個母親最後感受一下兒子山一樣的臂膀的安慰。」但就是這樣一篇僅僅是母親寄託哀思的小文,卻依然不能為當局所見容。她的網誌開了不足二十四小時,即被關閉。
不管孩子是頂天立地的英雄,還是十惡不赦的罪犯,在一位母親的眼裏,都永遠是她的心肝寶貝,是她生命的一部份。舔犢之情,禽獸亦然。不管二十幾歲的他因何種原因故去,母親的哀傷是每一個正常人都完全可以理解,並抱以同情的。要有甚麼樣的心腸,才能對一位在淚水中宣洩喪子之痛的母親下手封口?難道成為言論管制機構的一員,真的會讓人成為泯滅人性的冷血動物?唯一合乎邏輯的解釋,是他們的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楊佳一案的審判根本不是在伸張正義,而是赤裸裸的私刑。他們忙不迭地封殺楊佳母親的網誌,實質上是在掩蓋一宗謀殺案!
王靜梅的網文中,最後一行只有意味深長的三個字:天黑了。一位獨居的母親失去了唯一的孩子,還有甚麼能讓她看到繽紛的色彩呢?但也許她沒有想到,那時的天還未盡黑。因為至少她還能向網友們傾訴,讓他人分擔一些悲傷。連這一點點可憐的權利都被剝奪,天,才是真的黑了。黑得見不到一絲光,黑得沒有盡頭。
言論自由就是挨了打可以喊疼的權利。只要喊得出聲,就總還有療傷的希望。關閉王靜梅女士的網誌,算不上一件大事,但也許可以稱為一個信號。它告訴每一個受到官府欺壓的人,「和諧社會」不會給你們訴苦的機會,楊佳將是你們唯一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