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發仔那本奇蹟地能在阿仔淘氣干擾下很快讀完的《讓沉默說法》放在桌上,沒有難以置信,早得知他久病。從他的專欄裏讀到,反覆治療卻不能根治讓他吃了好多苦頭,苦得幾乎想從高層住家縱身跳下去解脫。是睡房裏像青蛙般舒暢地甜睡裏的女兒把他從窗緣猛拉回來。所有癌症都是折磨人的,比打仗更折騰。戰場上還有自己友和對家敵人,病途上,終極強者都只能孤伶伶,武裝自己的力量很快就會耗盡。
我雖然家住五樓,也能構想趙來發那晚絕望(傳媒流行的說法是企跳)的心情。患病更讓他對長年信仰的素食動搖。我記起十多年前在中環陸羽隔籬的素食館子碰見他和前妻,順理成章搭枱嚼舌。他倆掏出一支原子筆模樣的東西在我茶杯內攪撥兩下,說這樣能減掉物質的負能量。在點心傳送間他還自爆自己跟師傅學風水,學藝一般但認識了師傅的女兒,就是眼前這位。以前趙來發說話老氣橫秋玄之又玄,原來如此。後來他來我們家,匆匆取稿,說話開揚很多,原來是重新戀愛的魔力。我認識發仔的中學老師陳祖雄,師生情誼天長地久。印度靈性老師給他選了Chetan做名字,有幾個意思,包括純淨的意識。逝前他在網誌跟朋友說再見,死亡的意念就是他日有機會重聚。凡人難以推理,傷逝中,惟有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