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婚禮、一個喪禮 - 盧峯

一個婚禮、一個喪禮 - 盧峯

參加舊同事的婚禮才感自己口舌笨拙,不懂交際之道。看到一對新人時,除了擺擺手說聲恭喜以外,只能儍笑一番,既不懂搞氣氛,又不懂說些甚麼得體的場面話。還好來恭賀的親友多的是,我引起的deadair總算一閃即逝。
很不巧,參加婚禮才不過兩天,又出席了一個喪禮。這一回更不濟,我不僅不懂說話,而且根本說不出話來,而是根本找不到甚麼話說,只能向前輩逝世的至愛鞠躬,只懂向前輩點頭問好,只可以靜靜坐在悼念的人中聽聽AmazingGrace。
我不知道其他人是怎樣想的。我倒是很同意哲學家德希達(JacquesDerrida)在另一位哲學家阿圖塞(LouisAlthusser)喪禮所說的一番話:
「不管我說甚麼或沒有說甚麼都請大家包涵,在這樣的時刻有誰懂得該說甚麼話呢?我說話也不過是為了避免死寂把整個地方吞噬……。」
"Forgiveme,then,forreading,andforreadingnotwhatIbelieveIshouldsay--doesanyoneeverknowwhattosayatsuchtime?-butjustenoughtopreventsilencefromcompletelytakingover..."
真的,在訣別的時候還有甚麼好說呢!還有甚麼可為的呢?最流麗的說話,最鏗鏘有力的演辭都只能是跌進黑洞的聲音,一點回聲都聽不到,一點回應都沒有。話聲過後只是靜默,寫在絹上、紙上的文字只能留在絹上、紙上。
其他人可以選擇不說,其他人可以沉默,前輩還是有一點話要說,還是為他的半世紀情人妻子終身良朋寫了一點東西,寫了一副輓聯。其他話,大概只能吞進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