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神腳底的凹痕 - 李碧華

福神腳底的凹痕 - 李碧華

好些手信商店都大字「大阪土產囗決定版!」他們強力推介誕生一百週年紀念的「福囗神」衍生商品如毛公仔、小吃、糖果等──那是說,今年是它的年,勢頭在其身上,領領風騷。下年不知輪到誰。
「福囗神」看來趣怪,尖頭柔髮吊梢眼,帶着嬰幼兒微笑,天真無邪,原來是神仙?
本尊座落大阪下町風情的新世界鬧區,「通天閣」是個古老展望台,初建於1912年,以巴黎艾菲爾鐵塔為範本,不幸遭火災摧毀,1956年重建。上頭供奉這個「福囗神」,是1908年(明治41年),一位藝術家睡夢中所見模樣,醒後設計打造,成為名神Billiken。人們來參拜祈願,賽錢¥600起,可以摸神像的腳板底,求大吉大利。為了好運,有些人不止「摸」,而是用力「摳」,久而久之,腳板底形成一道凹痕,但它仍是笑瞇瞇的。
一百年了。
凹痕當然愈來愈深,不止因為歲月,還是「群眾的力量」。大家把自己的心願,寄托在人家被摸被搔被抓被摳的煎熬上?是誰訂下這樣的規矩?
為了保護幸福之神不致太過受罪,應該聲明只准「一下」,若多過一下,善信運勢隨之而降,幸福也往後退。嚇唬他們,以免終有一日過度損傷,又要另建「二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