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魔怪的家庭，聖誕假期沒有氣氛，只有勞心激氣頂肺。我家這位假期第一天已經鬧革命，差半小時已是午夜他還在床上搞鬼不肯睡。第二天更壞，鬧搞了大半天，睡前又是頂撞一輪，他竟然爆出一句「殺死你們」。我衝到他跟前盯着這個「殺手」，沒有暈過去，但傷心到死。這些話，藏在心裏就夠啦，別穿崩嘛。捫心自問，我也想對作反的牛王頭咆哮「殺死你」，但礙於隔牆有耳，又怕他向學校告狀，始終忍住。
孩子沒有我們的道德顧忌，直截了當反映不滿。我體諒他的憤怒，問他這樣的用詞是向誰學的，他說了一個同學的名字。那末，又是誰教曉同學仔的？不可能是父母，外傭膽大包天也未至這樣吧。算了，我心被捅得死痛的，無心追究。這孩子才四歲半，往後說出比「殺死你們」更恐怖的惡毒語言的機會很高，社會大染缸就是這樣，孩子不可能永遠窩在溫室受保護。
退一步自我安慰地想，孩子直率，他這個年紀合該衝口而出唔經大腦，絕不扭擰閃縮，慣性挑戰權威。最怕是三歲定八十，細細個已經顧全大局，擅打官腔，擺明見死不救，卻說成是「合情合理」、「已經盡責」。如果可以，我也希望借阿仔把口，叫這些喪心敗德的醫護專業高層，「你們去死吧！」殺都費事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