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海嘯下果然無淨土,連只談風月飲食的專欄也受牽連,被迫關門大吉。說的是雄踞紐約食評界四十年的GaelGreene。這位在NewYorkMagazine品評紐約美食四十年的老牌食評人上個月被雜誌裁走,專欄被取消。雜誌說,裁走她的理由是經濟不景,雜誌養不起這許多食評家,唯有犧牲GaelGreene。
也有另一些說法指GaelGreene顛峯已過,早已有點out,NewYorkMagazine只是用經濟低潮作藉口把她送走罷了!
對食物從來不考究,不懂得怎樣的食評叫in,怎樣的食評是out。也不懂得為蛋撻、絲襪奶茶、牛腩……樹碑立傳,為食物寫甚麼時間表、路線圖。只知道吃東西要講求天時地利人和心情,同一款食物在不同處境下味道可以截然不同。
梅菜扣肉一向是我敬而遠之的餸菜,每次看到那些在碟中不住抖動、左右搖擺的澄白肥豬肉都不免眉頭皺,牙齒有點酸軟的感覺,但曾經有一次,這梅菜扣肉成了讓我心弦震動的美食,吃的時候感動的幾乎流下淚來。那是到英國留學的年頭。初初到達一個叫Lancaster(蘭開夏)的英國小鎮,四處頻撲找合適的房舍作旅居之用。幾天下來都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只有滯留在狹小的大學招待所房間,天天捱炸魚薯條、pizza、三文治。唯一的熱食是像糊一般的青豆湯。到星期天,小鎮更冷冷清清,連pizza店也關門了,唯一營業的是麥當勞,站在街頭,又冷又餓又累又沮喪,大發鄉愁(思念中國餐)之際,突然碰到那位新相識的馬來西亞同學阿Ong,他慷慨的邀約我到他宿舍一起吃飯。
當阿Ong捧出熱騰騰的白飯及一碟載滿肥油的梅菜扣肉時,原來陰陰寒寒的宿舍登時暖起來。趕緊把梅菜和扣肉放在飯碗,和着白飯一起吃;一口咬下來,豬油幾乎從嘴邊流出來,可我沒有像以前那樣感到牙關發軟,反而湧起一種暖烘烘的感覺,反而有充滿飽足及滋養的感覺。吃着吃着,鼻子居然有點酸,真是莫名其妙。我不知道其他人怎樣說,在那一刻我只想跟所有人說,那罐梅菜扣肉是最美味的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