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世上有人聽得懂鳥語，假如把這個異人帶到雀仔街，他會聽到甚麼呢？那些籠中鳥，身價比較低的，待遇是幾十隻擠在狹窄的空間，一定在抗議枉費了天生的翅膀。鳥有甚麼好養？就為了聽牠們提供鳥語，然後在鳥籠下種一盆國蘭，就此成全鳥語花香的意境？
曾經做過短暫虐鳥的共犯，一對相思困在籠中吵得不得了，在忙着幹活，心煩意亂當兒，鳥語不但不能讓我心靜，反而覺得虐己虐他，雙重作孽。心煩只有心藥才能醫好，意圖養鳥千日，用在一朝，簡直自尋煩惱。大自然天籟之音，給帶到城市人的斗室，一點都沒有淨化心境的作用，就像因為風水的原因，很多人都會擺放一個微型石景，一插電水就循環流動；一個焦慮還未成症的人聽來，怕也會懷疑是否有水龍頭沒有關好，漏水聲與流水聲一字之差，心情決定一切。日本人最愛把久違的天籟復刻，製作不同主題的影音產品，我試過瀑布、鳥鳴兩款，臨睡前伴着看書，最後還是投降，實在太造作了，勉強沒幸福，寧可開着直播台聽立會議員的噪音，因習以為常而心下踏實。
搬到郊區後，起床夠早的話，會聽到震耳的蟬鳴，看見自由飛翔的鳥兒邊飛邊鳴，那沒有人工設計過的聲效，才比較靠譜，真能令人精神一爽。想起幾天前在杭州靈隱寺也聽到鳥叫，但配上遊人如鯽，個個拿着指南的場面，甚麼天籟都變了質，蘇東坡復生，大概也不會在此與僧侶品茶。沒有那種情懷情景，跑到上深山，也不會有遠離繁囂的靈氣。那一刻，我衷心覺得，鳥語花香是何等奢侈，且不是用錢買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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