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曼谷認識一個台灣男,一定要我聽他的iPod,因為裏頭有《海角七號》首映贈送的珍貴原聲帶──與後來正式發行的唱片不同,歌和唸信的畫外音叠在一起,原汁原味,沒有加工處理的痕跡。坐在小食店一面吃飯一面聽,他的眼神殷切真摯,拒絕實在沒有禮貌,連跳歌也不忍心,只得乖乖當它車水馬龍的配樂,被迫進入不知所云的劇情由頭聽到落尾。好此道者有此艷遇,必定將牛衣對聽的圖畫貼上「浪漫」標籤,老來在腦海反覆重播,刺激業已龜裂的淚腺;我這種不解風情的務實派,一心一意盼望𡁻完鬆,演技距離勇奪奧斯卡十萬八千里,當然騙不了眼睛雪亮的觀眾──就算不是對牛彈琴,拉牛上樹一樣冇癮,他大概悔恨自己有眼無珠,飯後急速消失。
事隔兩月,終於看了電影。我雖然良心欠奉,但視覺記憶奇佳,一見到戲裏暴躁交通警察領口露出的飾物,馬上想起這位來自台北的霧水朋友,頸上也佩戴同樣的東西。居然是有名有目的配件,叫什麼什麼之珠,不同設計各顯神通,有保佑用家強身健體、龍馬精神或愛情開花之效。當日尚在天涯飄泊的我,自然不曉得海角有這種巧妙,聽歌心不在焉已經罪無可赦,還冷漠到不探問人家身上的靈符有何功效,他的失望可想而知──暗地裏恐怕咒罵「東方之珠」涼血,從此一見港胞彈開三丈。
中港台民情向來有異,風靡彼岸的《海角七號》能否成為破香港票房紀錄的過江龍,很快就會揭曉。我個人並不樂觀,除了電影感一環毫無建樹,作者風格交白卷,更因為溫情的主線未必受落,最好笑的旁支對白又雞同鴨講──有多少人懂得閩南粗口L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