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一個洋男友 - 陶傑

換一個洋男友 - 陶傑

金融海嘯,華爾街許多精英,因為銀行倒閉裁員,整裝東望,準備進軍中國,去北京上海謀職。
時機也是對的。中國的大城市,其中不少鬼佬,是十年前揹一隻背囊從加德滿都途經曼谷,一路上啤酒、捲煙、安全套、一本LonelyPlanet的旅遊指南浪遊而至,在北京三里屯、上海衡山路落戶,十年闖拓,一代歡淫,玩得也夠本了,去去去,撇下枕邊的上海大學女生,告別中國,回祖家過感恩節和聖誕也好。
中國的洋人,十年來過了一段HappyHour的黃金歲月,也到了該洗牌清場的時候。鬼佬來中國久了,看穿了中國男人的愚庸和猥瑣,玩夠了中國女人的煙媚和放蕩,無論北京上海,還是成都武漢,一個鬼佬在中國住上十年,口舌圓滑,不是營營役役,光采消退,就是把中國人的一肚子壞水學進骨子裏,一場金融海嘯,也該學滿師回家了,正好送舊迎新,老的一輩回祖家,新的一波湧過來。
在華爾街裁下來的新一批,坐享大西洋兩岸十年的增長,曾經是金融前線的精英,質素高一點,品格純潔一些,對於傳說中的中國女人渾身的精藝,他只在紐約UA戲院銀幕上見識過章子怡的身裁和鞏俐的臉孔,瞪眼睛、吞涎沫,現在,他收拾好行李,一隻手搭成額角的簷篷,遠眺東方,該輪到我了,無限憧憬,滿懷希望。
對於中國的美女,這是換血的季節。看看躺在身邊的那個美國男人:不錯,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但他只是Citibank派駐華東的一名地區副總裁。十年的茅台酒、紅燒肉、小籠包,他臃胖了足足兩個碼。睡覺的時候,偶而打着飽噎,他搭拉着一雙布袋似的乳房,一叢濁黃的胸毛,如野草一般長得漫山遍野。
只肯同居,不肯註冊,鬼佬來得久了,他們有自己的耳語小圈子──中國女人只合玩玩,切不可婚娶,她們只看上你的美國護照,在三藩市一登陸,就會把自己甩掉,搭上柏克萊的另一個中國博士生。
來中國尋找刺激的洋人不笨,中國的女孩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場鬥法,至此也到了彼此意興闌珊的時候。沉睡在身邊的這堆肥肉,一身酒氣,用手肘重重地推,他連翻一下身都不會。這時,你會坐起來,伸手在茶几上抓過一包煙,點燃一根煙,想一想,你跟這個老外的前途。
華爾街大裁員,一定有許多像祖廸羅和湯告魯斯的CEO想換一個環境吧?當身邊的這個,十年來消磨得稜角全無,在靜安區的一家麵館,餐畢結賬,他開始斤斤計較,以上海話問侍應說:「給我一張發票」,就是該盤算離開他的時候。
金融海嘯,送舊迎新,新銳而純情的鬼仔前CEO,快到北京上海來。在這邊,狂歡的Party還遠遠沒有打烊,只是中場休息,中國的女人,在床上坐起來,深深呼出一口煙,看看身邊這頭睡熟了的胖豬:Areyourea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