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離家遠了,奇怪是常會想起從前的事情。聞中大「拆」烽火台,着實驚訝。烽火台對中大的意義,中大人如果還不能明白,不知說甚麼好。
去年天星、皇后事件的保育潮,難道沒有教曉掌權者,城市記憶與文化的重要?拆掉容易,建立艱難,這顯淺的道理,沒有讀過大學也懂得。
新大陸如美國新都會如紐約,一磚一瓦由零開始,明知千萬年也趕不上歐洲文明的深度與厚度,卻也不貪新,仍用心經營着自己的空間歷史。老實說,街道的趣味怎麼也及不上巴黎,但只要一條街發生過甚麼歷史事件,只要一家咖啡店傳過傳奇,只要一家酒店住過經典人物,紐約人就要記念,莫失莫忘。便是深知自己的來歷淺薄,莫不靠這裏一磚那邊一瓦細心鋪砌出城市的記認、公共財產。
在中大唸書的時候,下午趕課走過百萬大道,不時看見學生會的師兄師姊在烽火台討論甚麼,聚集的人有時並不多,那烽火台略嫌冷清,但總令人覺得有甚麼人在熱血着有甚麼事情在發生,這裏不是象牙塔。
朱銘的雕塑「門」,一直是畢業前的忌諱,都說穿過去就畢不了業。有次訪問朱銘,真拉他去這雕塑前拍照,跟他說學生開的玩笑。他忙說,啊不好不好,我的雕塑是要讓人親近的,歡迎大家穿過它、觸摸它,跟它發生感情。我也忙說,不怕不怕,拍畢業照時同學們都搶着去摸它呢。景在情在,就是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