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同志網站fridae計劃寫關於小明雄的文章,編輯說資料難尋,只找到一篇英文的訪問,向我求救。我雖然與這位香港同志先驅有數面之緣,不過限於在電影節場與場之間打招呼,唔知頭唔知尾,愛莫能助。翻開這期《文化現場》,竟發現有個三版的小特輯,大概是中文傳媒第一次鄭重將他供奉上神檯,着實令人高興。
日日焗桑拿晚晚攬實bf唱K的新一代基場才俊,應該沒有聽過這個古怪的名字,但是讓我告訴你,假如不是因為他奮不顧身飾演移山的愚公,今日同志們就算有清福可享,也起碼遲十年八年。在主流報刊仍然視同性戀課題為洪水猛獸的年代,他除了出版一份叫《粉紅三角》的私房地下印刷品,更整理出一本件頭很「熊」的《中國同性愛史錄》,遠在王小波李銀河協力喚醒內地同志沉睡的靈魂之前,已經下死勁掌摑港胞麻木的良知。
當時由三藩市初到東方之珠掘金的我,是個寵壞了的派對皇后,從未吃過躲在衣櫃伸手不見五指之苦,不曉得傳宗接代是個沉重的道德包袱,乍見有人苦口婆心展開打地基工程,禁不住嘖嘖稱奇。很快就覺悟:看似摩登的華洋雜處大都會,其實應了張愛玲對華僑的評語,「中國人的壞處也有,外國人的壞處也有」,祠堂的傳統觀念加上耶穌教的犯罪感,真是禍不單行雙重打擊。不要說孖結街慣見的男男或女女親嘴搬到彌敦道上演,會驚動警察封街清場,連情到濃時拖手漫步,也是不為世俗所容的禁忌。最頭痛的是根本沒有結識朋友的場所,嫌DD嘈吵扮嘢,怕去暗渡陳倉的浴德池捱夜,便只好往魚塘垂釣。這個時候,開始感激小明雄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