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海嘯席捲,香港跟着衰退,上有坐擁萬億儲備的政府,中有飢求選票的議員,下有無數苦主市民,怎麼辦?當然是議員替市民出頭,叫政府打救。
議員是靠選票活的,因為選票代表民意。不求選票,難道求英女皇?選民要迫政府開倉救濟,這就是香港的民粹。
政府有錢,為何要救市?也不能怪市民,因為香港人看見特區政府二十多萬養一個副局長,十多萬養一個政治助理,危機當前,這些比聯邦儲備局長和美國總統還要高薪的「精英」,個個龜縮,都不管用,躲在不必裁員的避風港,大家都覺得政府很慷慨。
香港成為「褓姆社會」,也就是美國社會學家說的nannystate,因為在一個消費泡沫化的地方,當國民變成一群「消費者」,就會經歷一場性格的「小兒化」。因為廸士尼和麥當勞,都由小孩牽引着家長去消費,越幼稚,越盲目。
小兒化,英文叫infantilisation──意思就是:明明是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他偏要戴鴨舌帽、穿波鞋,以手握曲棍球棒為「型」,叫自己做「成童」(kidult)。
Kidult就是「小兒化」的其中一個徵狀,然而社會的小兒化,絕不止kidult。二十一歲的大學生,床上有一隻bearbear毛公仔,手抱哈撈Kitty。五六十歲的大學同學會,精英聚首,周年晚宴,在台下也分成紅組和藍組,唱歌、玩急口令、嘻哈一團,也是infantilisation的病徵。
特區七年,連高官也浮現了「小兒化」的行為,還記不記得:前任的一個女人律政司司長,與一干友好,不知是以示「與市民打成一片」還是宣揚基本法,粉墨登場唱大戲,扮王母娘娘和七仙女?「娘爆」的服裝,暴紅的粧彩,像女子中學附屬小學畢業禮文藝表演的節目。
還有警務處長台上戎裝唱K,在音樂聲中表演操兵,憑此等場面,我當時哈哈一笑,問身邊的人說:「什麼港人治港,你看這副德性,必定失敗收場。」
今天,我的預言沒有落空,而且肯定,明天還有效。社會小兒化,政府必然要當褓姆,連「精英」都帶頭肉麻扮老天真──他們以為,這就是人家美國人的一顆童心──市民會不變成嬌生慣養的小孩嗎?三歲小孩沒吃的了,不向父母伸手,向誰?一個家長制的社會,總希望人民都是不會思考心智不成熟的兒童,求仁得仁,派錢、派米、派玩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