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朋友問：「記得M嗎？他跟你見過面的。」
M？我想想，記得了，只見過一面，再沒聯絡。
幾年前好些中國大陸投資方製作人員來港相約，洽談影視合作。這些代表公費自由行，最愛南下了。出手也豪爽。那回見面印象欠佳，M喝得臉紅紅醉醺醺的，雖不致發酒瘋，但表現亢奮手舞足蹈語無倫次。約了編劇導演，明明是公事，他卻先去應酬，大吃大喝，末了還遲到。陪他一起洽談的朋友不好意思，不停代為致歉。談了一陣我無心戀戰，便借故跑掉。
這種局面當然有人善後。同導演商量，不管了，決定推job。我接job為了工作愉快，但旁觀M，黑錢玩樂的本領或許比製片高。人各有志，不一定要走到一塊。後來導演也沒接。此事作罷，我們也忘了，都是流水般來客吧。
朋友道：
「他近日已變成植物人。」
一聽，反倒怔住。當日那麼生猛，耽於逸樂酒興極濃的人，何以短短幾年變成植物人了？
「因為中尿毒，腎衰竭，結果醒不過來。」
他手上的工作沒一個可以完成，而此後亦毋須承擔──一切，都是酗酒的後果。成年人明白：人種的是什麼，收的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