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壇父女一個扮宙斯一個扮繆司的LV廣告,雖然令我三餐唔開胃(可惜沒有因此減磅),但真正引起情緒大幅波動的,卻是另外一輯宣傳品。賣的是阿曼尼,幸好有大字說明,否則輕度面盲的我,大概不會認出黑白照片中那位男模,居然是迷戀了十幾年的金城武。顧影自憐的納斯西斯還正當盛年,大把賀爾蒙未曾揮霍,怎會偷步加入梁朝偉梁家輝他們的熟男組,疲痿憔悴若此?眉頭眼額的靈氣,為什麼硬起心腸提早退休,不再肩負苦海明燈的義務,照亮我們半夜尋訪溫柔鄉的幽徑?《赤壁》走樣的古裝容顏,不是美術指導的職業錯誤嗎,怎麼回復真身之後,隨身攜帶的殺人武器悉數遺留在沙塵滾滾的漢朝?
這麼巧,剛剛在二手唱片舖找到他十四年前出版的《失約》,封面和小冊子那個於尖沙咀天星碼頭一帶蹓躂的美少年,信手拈來也俊俏得彷如天人,對照披掛名師服飾的影樓相,耳邊不期然響起《所有的花都去了什麼地方》的回音。別以為我犯上同齡基佬的通病,有捨命捕捉青春小鳥的嗜好,一見樣貌娟好的出爐美點,就麻鷹一般撲向獵物;實情是「美」或「少年」,皆非我渴望豪飲的一杯茶,遠觀就算嗒糖,也沒有興致攬上身褻玩。往往只有當水仙經歷過風霜,魚尾紋藏着欲說還休的歷史,才會引起我開餐的胃口。譬如由細睇到大的張震,從來都不曾令我產生飛擒大咬的慾望,直至今年亞洲電影節放映的《停車》,我遲鈍的食指才忽然停不了大動。唉,不過金城先生有點例外,太美的時候教人自慚形穢到不舉,不那麼美又使人忙着惋惜,騰不出心思把他推上綺夢裏那張溫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