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樓上的台灣女子是跳舞的,好天的下午她沒出門走走,卻跑來按門鈴找我聊天,正好我還留在家寫稿,陪她說了一會話。原來是對紐約感到心煩,說從前來過這城市的同業,學藝又好演出又好,後來回去台灣竟漸漸銷聲匿跡了,沒有把所學的發揚光大。
台灣表演藝術界陷入低潮已有一段時間,小劇場奄奄一息,舞蹈界除大牌的雲門外,其他都沒甚麼作為。市場與觀眾萎縮,創作方面也沒起色,總之就是一潭死水。女子說來紐約之後,看見當代藝術沒有太多新意,你所做的又有一大堆人在做了,看完後甚洩氣。
她大概也受了紐約近期的低氣壓影響,老實說,市況表面是平靜的,但隱隱感覺周遭人心的不安,尤其藝術界──當藝術給視作奢侈的消閒活動。逛畫廊,已明顯感到氣氛較前冷清。
人在異鄉,關於身份問題的思考與焦慮才會凸顯出來。中國勢好,中國藝術家在西方仍威風八面遊走,香港藝術家給框進中國架構裏,也兀自開花。台灣就比較麻煩,隨着中國造好,其鬱悶更難以抒解。
我跟跳舞的女子打氣,你看,台灣電影也是沉寂了好久,最近不是有《海角七號》與《九降風》的佳績令人振奮嗎?低潮久了還是會有出路的。但看來她沒有被說服,也是的,假若沒有持續發展與煥發的空間,偶爾的奇蹟只是暫時的興奮劑,樂一下止完痛又回到低點了,屢見不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