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像我這麼珍惜「含蓄美」的撰稿人,是不肯貿貿然爆自己陰私的,如果連日來的曼谷遊記令讀者以為好戲在後頭,很抱歉,那幕擂台肉搏戰就算曾經打過,也不會鉅細靡遺從實招來。然而要是你想知道巴比倫浴室的近況,我倒不介意提供些少個人觀察:這家譽滿全球的同志遊樂場,規模的確宏偉,雖然前輩一再揚言,它搬遷前的舊址更敞闊華麗,沒有見過世面的遲到者一點都不覺得第二代失禮。
大堂氣派之豪,是高檔時鐘酒店慣見那種,務必教使用者的犯罪感泊在門外,一掃傳統觀念加諸於不倫性的邋遢。除了同類場所的指定設備,它還有室外泳池、室內舞池、理髮店、按摩院和一間水準像樣的餐廳,另外隔籬附設旅館,好此道者在這裏落腳,足不出戶也不會感到任何遺憾。遇到的一位首都同志就讚不絕口:「他們太幸福了!北京的澡堂沒得比,又髒又猥穢,簡直是人格的侮辱!」
我唯一的投訴,是它「鬧鬼」的情況十分嚴重,洋基所佔比例之大,一如前九七的蘭桂坊。這種種族歧視的論調,進步人士一定指責,但請你相信,我血液並無顯著的義和團因子。假如滙聚在這裏的白哥哥,個個是縮水伊雲麥葵格和翻版畢彼特,我的聲氣當然會不同,甚至只要他們的氣質不那麼接近常在社會新聞現身的狎童遊客,縱使生得平頭整面也不至於惹人嫌棄,不幸好眉好貌的米皇后百中無一,撞口撞面盡是生沙蝨的歐美叔伯。
人各有志,嗜過了使用期限軀體的當地人也很多──泰國不是東南亞唯一不曾成為殖民地的國家嗎,怎會染上五十年代灣仔和越戰期間風行的崇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