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點不斷打在頭上 - 張灼祥(拔萃男書院校長)

雨點不斷打在頭上 - 張灼祥(拔萃男書院校長)

"Raindropskeepfallingonmyhead",好動聽的一首歌,是電影《神槍手與智多星》的主題曲。那是一九六九年的電影,男主角保羅紐曼、羅拔烈福俱是當紅明星。歌好聽,電影好看(以當年標準而言)。那一年,保羅紐曼才四十四歲,男人開始成熟的年紀,那時不管他扮演什麼,俱很正派的,很能討好觀眾。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屬於保羅紐曼一代明星,其後他與妻子鍾活華成立基金,又賣屬於他的品牌,幫助有需要的人,一如羅拔烈福籌資拍另類電影,好讓年輕導演有機會發揮才華,在主流電影闖出另一條路來。
「有一件事我是知道的,他們給我帶來的憂鬱,不會把我打敗,因為快樂很快會到來向我招呼。雨點不斷打在頭上,我的眼不會因哭泣而紅起來,我不會哭的。我不會埋怨,因為我是自由的,沒有事情會令我煩憂。」
「雨點不斷打在頭上」屬於我們年輕時的流行曲.一如披頭四,貓王皮禮士的歌,是我們年輕時代的歐西流行歌曲。儘管我們不一定懂得去唱,會唱也不一定唱得好。祇要音樂旋律響起來,總能把我們打動。電影的主題曲,一首接一首,我們的世界因而寬闊起來,那時的電影,一如歌曲,都是易懂的,都是容易牽動人心的。看西方電影,聽歐西流行歌,還有看西方小說,在我們仍然困身在小島上的那窮困年代,眼界因而大開,我們對西方文化多了點認識,從希皮士到搖滾樂,從敲打一代到反戰一代,西方文化的衝擊,在那六、七十年代,是那麼實在。在香港,我們不也是有中文運動,反戰,保衞釣魚台行動,反貪污,捉葛柏行動麼。六十年代的文化大革命,更是席捲全球,令多少西方年輕人,知識份子着迷。反權威,那是多麼令人興奮的活動呵。
在那反叛時代,保羅紐曼、羅拔烈福雖然形象清新,卻難免讓人覺得他們屬於保守一派了。還是珍芳達反戰形象鮮明,還是歌手卜.狄倫、鍾.拜亞斯的反戰爭歌較易引起年輕人共鳴。甚至胡士托音樂會,屬於愛花愛自由一代的音樂會,更能打動人。荷里活電影也有想接近時代脈搏的,反映越戰後遺症的(那已是八十年代的製作了),相對其他社會文化上的騷動,荷里活電影跟風也不管用。
保羅紐曼從來不是一名前衞人物,他不曾扮演過憤怒青年、中年、老年,他過的是靜水流長的人生。看過他的訪問,沒有激情,卻是對人,對物有着情深一面,與家人的關係,對社會的回報,恰如其份的好,這樣的一個人物,沒有引起大大爭議,卻是到頭來活得精彩,儘管他的精彩是很個人的。明星的歲月早已過去,他覺得還是做一名出色演員更好,他的演技算很不錯,比起同期的演技派演員,仍是差那一點點的,在銀幕上所扮演的角色,看起來仍是保羅紐曼,年青的、中年的、老年的,也還是保羅紐曼。
保羅紐曼八十三歲離去,較他更早一輩的性格演員,也是在我們不怎樣為意的時候離開人世,像他同時期的史提夫麥昆、占士高賓,不都先走一步而去。當然,有更年輕的,不是意外身亡,就是因病辭世。
雨,仍舊會落下來的。不同年代的明星演員,都應了莎士比亞所說的:人生如舞台,我們都在扮演一個角色(或多種角色)。戲完了,下台,我們都得離去。謝幕,不謝幕,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