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犯的最大錯誤,是入場前異想天開,以為《媽媽咪呀》可以提供九十分鐘娛樂,跟隨梅麗史翠普帶隊的冇腦懷舊旅行團嘻嘻哈哈,讓身心輕輕鬆鬆放假。結果,不但智慧在毫無防備下慘遭侮辱,審美觀也被盡情非禮。假如開頭十五分鐘還能夠努力在臉上掛着勉強的笑容,此後便僵化一如戲裏的橋段、人物和畫面,只好靠一個「捱」字撐到散場。沒想到臨尾還要衰多兩鑊,懶風騷的梅阿姨和她高調炒賣滑稽的姊妹安歌之後,意猶未盡請出扮作晚年貓王模樣的三個男角,死拉活拖再唱一輪才肯釋放人質與現實團聚。要是肩負畫龍點睛義務的謝幕時刻,借來《小小夜音樂》的《SendintheClown》掩飾難堪,慶幸重獲自由的我條氣或者可以順少少,不過編導的想像力如此貧乏,Sondheim先生的金曲版權如此昂貴,惡搞的救市行動當然沒有出現。
假若我是ABBA的歌迷,分數會打得較高嗎?我看未必。譬如大半年前那部《戀愛心曲》,耳聞心愛的披頭四經典一首二首被塗上百老匯油彩,淪為表演巨肺驚人容量的櫥窗,我便厭惡到幾乎發癲,巴不得手上有把鋒利的瑞士軍刀,即席劃爛戲院座位出氣。老歌自有其不可侵犯的尊嚴,皺紋藏着嬌貴的歷史,夾硬替它們拉面皮,出發點就算善良也是不可饒恕的好心做壞事。
「阿爸」風行一時的年代,正值我頻密出入舞場,夜夜笙歌可能太過誇張,隔夜笙歌比較貼切,耳濡目染卻從來不過他們的電-除了一首《舞后》。旋律一響,的士高玻璃球折射的彩光馬上超越時空亮在眼前,笑吟吟的「參見舞后」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