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夜行 - 鄧達智

雷雨夜行 - 鄧達智

DustySpringfield多年前唱過一首歌,原諒小六的我記不起名字也不可能記起歌詞。但當中一句深深印記童稚的心:「既然雨要落下,便讓它落個夠吧!」一些人不太記取快樂字句,就愛愁思痛語;作狀?未必,精神科醫生告訴,情緒低落未必全因客觀環境反射,天生灰藍,避也避不了;弍時一刻便出賣了你。
一再重看電影《IntoTheWild》,重整十九歲的夏天跑過比一萬哩長橫貫北美洲再南下墨西哥的順風車旅程。你以為那是為了玩樂?遊蕩只因禁不住心底想狂喊的內傷;怪我父?賴我母?都不是,destination使然,九月一日深夜;九月二日凌晨,本來白天陽光普照滿天藍,天氣突變連綿雷暴狂雨,已然立秋又何必風雨?高中的Kingston夏天也多雨,其實冬天也淫雨,只是化作更危險freezingrain。每當雷雨大作,不帶雨傘,走出小小獨居學生居停,走進雷雨,穿過Princess大街直直到湖邊,濕透的身也包括心。
朋友十一時左右發出短訊:天氣預告,今晚明天將會雷雨,保重!
保重不保重又如何?
車過大欖隧道,果然一條又一條銀龍從天空直繫地面,好一片天地融入大雨,這夜的雷少說也有二百響,竟然引來興奮,下車,不用躲即時濕了半身,既然雨要落下來,便讓它落個夠吧!……決定走向偏離家方向的路,沿着河邊讓雨淋個夠,未夠?將上衣脫去,光着上身迎向雷雨,未試過?你不知道那種痛快,是的;是痛!快!
不知道走了多久,從午夜左右一直走到回家伏案落筆之際已過凌晨一時半。太久沒放縱自己,何妨背叛偏離,反正不欠誰也與誰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