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菜(下) - 蔡瀾

杭州菜(下) - 蔡瀾

「三鮮魚丸」倒沒在「天香樓」吃過,因為沒這道菜賣。「杭州酒家」的,魚丸很有水準,但嫌芡打得太厚太濃。
「煙燻大黃魚」做得最出色,但是已不好吃,因為當今的黃魚已被吃得絕種,多數是養的。一條野生的在上海要賣到兩三千人民幣,要是說這道菜吃得不滿意,那不能怪「杭州酒家」,非戰之過。
「炸臭豆腐」也是在「天香樓」吃不到的。不過說臭,還是旺角的「美味食店」厲害,曾經因為夠臭,被人家告到差點閉門。
如果用價錢來比較,那麼「天香樓」是輸了一大截。「天香樓」的貴,貴在氣派上。一大沙鍋的餛飩鴨,用一隻全鴨,一塊又粗又大的金華火腿,加上蔬菜和魚丸燉出來,餛飩只是點綴罷了。
一碟簡簡單單的塌窩菜,加上大量的肥美鹹肉泡製。有個日本客付錢時駡貴,當年的韓老板請他走進廚房,地上堆積如山的,都是塌窩菜的外層,只剩其心來做,而且還要在不逢季節的夏天吃。日本人看了,拜倒地上,乖乖地給錢。
「天香樓」的貴,貴在它是在毛澤東時代第一家進口大閘蟹的餐廳,和大陸交情已夠,最高級的貨交給他們。
「杭州酒家」的十五年花彫,也不過賣一百五十塊港幣一斤,說是味道和「天香樓」的一模一樣。但這不是事實,事實是「天香樓」的老酒和新酒調配的功夫,連大陸人也不懂,大家一比較就知道。
「天香樓」的韓先生已少到店裏來,韓太太剛過世,前一段日子交給大女兒管理,當今由小女兒主掌,老伙計如小寧波還在,水準保持,儘管有人說不大如前,但我認為還是最好的。
第一次去「杭州酒家」,老板吳瑞康已準備了紙墨要我題字,我寫上「吃得開心」。
要是「天香樓」要我做同樣的事,我即揮筆,「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