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水墨藝術 - 程步奎(詩人學者)

新水墨藝術 - 程步奎(詩人學者)

香港藝術館策劃了一系列展覽,以「香港藝術:開放.對話」為主題,呈現了當代藝術探索的重要議題。最近展出的,是「新水墨藝術:創造、超越、翱翔」,由金董建平策劃,展出香港這半個世紀以來水墨畫創新探索的成就,更提出了藝術探索打破常規、逾越疆界的問題,十分發人深省。我參加了開幕典禮,見到不少久未謀面的老朋友,並且仔仔細細觀賞了展品,從丁衍庸、呂壽琨,一直到費明杰、蔡國強,想到了不少問題。
說到「水墨藝術」,當然是以水墨技法作畫,也就是繼承中國畫的水墨傳統,在現代做探新的創造發展。「新水墨藝術」展覽之「新」,在於不少展出的藝術家並不使用水墨技法,而用「新水墨」技法,如費明杰以混合素材創作的有機植物、蔡國強使用火藥爆炸造成宣紙燒灼的效果。這就引出了一個問題,混合材料做成的懸掛雕塑裝置,以及火藥爆炸產生的「類潑墨性」效果,可以稱作「水墨藝術」嗎?
策展人顯然認識到這個表面就自相矛盾的問題。怕觀眾指責為「名不副實」,於是特別說明是「新水墨」,不是傳統水墨,還提出「超越、翱翔」的概念,把這一批與傳統技法相牴牾的藝術作品,歸類到展覽的最後一組,「水墨:是耶?非耶?」在整個展覽的六組分類安排上,第一組「水墨導航」展出丁衍庸、呂壽琨、陳福善,是從傳統的大寫意進入現代抽象畫的囗始;接着是「傳統外象」,包括了王無邪、方召麐、劉國松;再來的三類「城市人文的變奏」、「文字非文字」、「水墨新時空」,還都大體上是使用水墨與紙張的現代藝術,甚至只是書法的變形探索。這最後一組就不同了,已經超越了水墨的使用,標明這是水墨藝術探索的極限,不確定是不是還可以稱作水墨了。
我跟策展人金董建平曾多次討論過「新水墨」的定義問題,一方面同意暫時可用,算是策略性的權變,多少扭曲或拓展「水墨」的意義,打開一個創新的局面。另方面我們也都同意,這個稱號不太恰當,但又暫時想不出更恰當的說法。我認為,堅持使用「水墨」一詞,稱之為「新水墨」,而不用既籠統又簡單的「現代中國畫」或「中國現代畫」,雖然引發質疑,卻能涉及傳統書畫內涵的意義,引起更深層的思考,對中國畫家的藝術探索產生強烈刺激,迸發靈感,繼續中國水墨畫的精神。或承襲,或顛覆,或扭曲,總之還有歷史文化的脈絡可尋,還在開創與拓展中國文化的藝術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