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作家羅斯金(JohnRuskin)說過:「人類所作最偉大的事,就是把所看到的,平實地告知世人。」
看到的,告訴世人。這似乎再普通不過了,如何可稱之為「最偉大」呢?但不錯,這確是最偉大的事。星期一病逝的俄羅斯文學巨人索忍尼辛,畢生所做的,就是把所看到的,告知世人,而所付的代價在蘇聯時期就是勞改營。離開勞改營,他又把勞改營「古拉格群島」的所見所聞所歷寫出來,告知世人。這次他付出的代價就是被驅逐出國。
為什麼把所看到的說出來,竟那麼困難和要付那麼大的代價呢?因為我們生活的世界,在很大程度上是謊言的世界。不僅是掌政治權力的人對他們的種種劣行要處處掩飾,實際上普通人看到虛假的、不公正、不合理的事,他往往會選擇沉默。
《國王的新衣》就是最典型的例子。美國社會學教授EviatarZerubavel在他的著作《沉默串謀者》中說,所有對社會或歷史真相保持沉默的人,都是惡劣行為的串謀者,是共犯。他說,惡人的惡劣言行固然可惜,好人視若無睹的緘默更可惜。世上許多不幸,源自沒有說出口的事。「在家庭、組織、社會,甚至整個國家中,充斥着沒穿衣的國王,還有,基於恐懼、痛苦、羞恥,或難為情等種種複雜情緒,不敢或不願聲張的民眾。」
索忍尼辛總信人生意義是:「善與惡的界限,不是在國家之間,不是在階級之間,也不在政黨之間,而是在每一個人心中穿過。」
心中穿過的就是良知,或惡念,或沉默。有良知的人,即使受到壓制,也要在沉默的大眾中,發出揚露謊言的聲音。「對邪惡默不作聲,掩飾起來,就是扶植邪惡,使邪惡勢力千倍作惡。」索忍尼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