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賢孫我們是當不成了，老爸過世後我們按原定計劃去北京，幸好媽媽不反對，說儘管去散散心。外遊是為了牛王仔，預先跟他講好了，要往北京探望他兩個差不多年紀的死黨玩伴。怎樣跟孩子反口好呢，我想不出對白。
其實到了今天，孩子依然未懂得公公過身，要是跟他解釋，我怕他會童言無忌，說「就好似小青小綠咁咯」。兩隻都是我們養過的小烏龜，五元硬幣大小，養不多久就先後息勞歸主了。孩子對死亡印象糾纏，一時說小綠死了，一時說小綠去睇醫生。我說牠們見上帝去了。孩子念天主教學校，可能只是幼稚園，沒概念，只管說「牠們去搵上帝醫生了」。
我也做好準備，在孩子把公公當成烏龜一樣的那個尷尬時刻，打圓場糊過去說「對呀，他們在天有靈，會幫你照顧住那些賽車。」孩子是車迷，這樣轉移視線，保證行得通。我估計他會繼續追問，天堂有無巴士，跟上帝玩撞車得唔得，天堂有沒有維修廠，邊個幫手入油。火葬儀式他是頭一次見，肯定疑問多多。我會告訴他，長長的棺木是一台等待裝上白邊軚的林肯，裝組後就能長驅上路，掟彎定過抬油。這樣，公公便不會暈車浪，一路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