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法國MK2出版費士朗專輯,裏頭雙碟裝的《大都會》除了每格嚴謹復修,還配上從未曝光的首映音樂,我以為已經達到最完美境界,捧着它心頭的滿足就像示範「夫復何求」四個字。誰料阿根廷的電影考古專家這麼神通廣大,變魔術般由薄空氣掏出個齊全的拷貝,他日製成光碟推出,當然只好死死地氣又破慳囊。
別誤會,假如我的語氣有些微埋怨痕跡,也不過是擔心銀行戶口亁塘的折射,並非反對值得擁有的光碟越出越多。其實,逼爆蝸居的藏品早已超越少一隻不嫌少境界,然而一見亮眼產品上市,總奸狡地把哲理兌換成多一隻不嫌多,心安理得奉上辛苦賺得的稿費。從病理學的角度分析,這種疏爽的購物模式恐怕會被列入「冇得救」層次,可是在影音舖老闆眼中,我一定是慈眉善目的生神仙,最好相與的模範顧客。不必是山珍海錯,毋庸花言巧語宣傳,只要包裝設計得美麗一些,我都現出孌童老翁遇見十二歲波絲小姬的狼胎表情,或者目露阿太瞥見那隻夢寐以求的LV袋不但有貨而且八折的兇光,以最短時間將嬌滴滴的寶貝佔為己有。不上健身院而雙臂猶未全面呈現鬆弛的「拜拜肉」狀態,皆因勤於擔抬光碟。
說出來霸道:我一直覺得經典電影是所有地球村民的共同文化遺產,不論性別年齡語言膚色宗教信仰,誰都應該有份分身家。祖宗的心血帶回家去,如何發落就看各人造化了,敗家的囤積倉底坐食山空,生性的吸取精華循環再用。目前我最等待祠堂派發的遺物,是費穆導演的《孔夫子》。這個無意間被香港電影資料館發現的孤本,連馬田史高西斯也昅到實,究竟幾時有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