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叻女!」
──婆婆知道我想出國後的唯一評語,說時帶着笑意豎起拇指
離家出走
我要離開商台了。離開一個我工作了15年的地方,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生活一陣子。試試看自己還能不能專心讀書,試着認識一兩位有趣的人,探一探還有甚麼好玩的事。
商台就是我成長的地方,香港是我的家,婆婆不會隨我同行;出國,就是一鋪清袋——情感上、精神上和實際上清袋:P現在的心理狀況,詳細可參閱本人著作《蘋果的中文是什麼?》。想省回書錢的,站在書店讀完書中第一篇文章《底線》即可。我說要讀書足足十年了,拿家中櫃底的海外進修資料看,是97年的版本;嘩十年了,本人對「出走香港」這題目,似乎超級癡情。現在發現之前去不成,也許因為我心裏太多「一定」,一定要讀間好學校,一定要高分,一定要很有成就,結果一定難於開始。
行一步見一步
轉個心態,求其一點,慢慢來;行一步,或許自能見一步。所以呢,我連學校都未報,到時那間學校收我我就往那裏去,然後發現原來這樣做不需要太多勇氣,因為本來就沒有壓力。做人也許如此;事前想太多、設計太多、假設太多,通常結果都混吉,有時亂撞一通,反而行一步見一步。放鬆來做,是順命;過份設計,是逆命。
朋友們對於我未找學校便離職表示驚訝,甚至有人問我是否自願離開;這往往使我感到憤怒——實在沒有人能夠明白商台對我是多麼的好,YT知道我決定請辭,更要在請辭後在港玩半年才離開,沒有強迫我改變計劃,還關心我的家人——對於公司被屈,我總是感到憤怒。YT說過不太需要理人怎樣看,也不需要回應甚麼的,結果我就是「自己的事就不理別人怎樣看,你屈我朋友我就爆你樽」,原來教我的,就只學懂了一半。
信不信由你
我在商台度過了許多「信不信由你」的時刻,其中一次是加人工事件。某年某月某日在節目完畢後,當時903的負責人命我到其房間,她說公司要加我人工了,命我簽一份合約的附加文件,內裏說明我的薪俸將由下個月起提升到「面前這個數字」,我看到數字後,不肯簽,然後就開始哭,不住說「我不能收下這個,我不會為公司賺到這麼多錢」,負責人見勢不對,惟有放我走。我離開房間,幼稚到以為就此了事,心情放輕鬆,誰不知原來負責人找來我的「情緒負責人」陳嘉熙姐姐游說我。我被人捉住,又再害怕起來:「總之我沒能力為公司賺到這個錢,這個我可以肯定,你信我吧」嘉熙幾近用了一小時來解釋「你將來可以乘的士,用多出來的時間貢獻公司」諸如此類,總之我硬不肯簽,反建議另一個小數目,叫公司加少少就算……信不信由你。多年後,嘉熙跟我說,「我一早就知道你忽忽地」。某一次,一位朋友親眼目睹我工作的情況,慨嘆說「你這種人,是老闆們最討厭的人,不為錢而工作的人,總是商業社會認定的麻煩人」。現在回想起,對於帶麻煩給那位負責人和嘉熙,以及因我的固執(和奇特想法)而麻煩過的所有同事,實在深表抱歉。真的。
未封塵的回憶
明知會被翻出「殘年恐怖照」,不如保護證人組自行選出大家面口正常的相片。
如果只能說兩句話
對於公司,我還有千千萬萬句對不起以及感謝。感覺就如……如果你只能跟家人說兩句話,大概就是sorry,andthankyou.
還有甚麼好說呢?
不久前,有位記者問到「如果用自己的經歷去忠告年輕人,你會說甚麼?」這是我的答案:「將忠告化成言語,意義不大。重點是你正在做甚麼。你有否珍惜生命,有否享受生活,人生過得有沒有意義,別人一眼就看得出來,所以還有甚麼好說呢?」就在離港之前,我決定做一件事,一件浪漫得來非常戇居的事:自製一份小禮物送給香港;這份沒有收件人的小禮,是為香港做一些so-called藝術企劃。我很愛香港,更愛香港的朋友,就此希望與朋友們一起幹一些有趣的事。我說不出是為了甚麼,總之就是很想做一次;或許說不出因由但又很想做的事,正是你最想做的事。也不知會否做到甚麼出來,無論如何我們已開始了一小部份,很是辛苦,日曬雨淋,感覺「非常捉蟲,卻非常快樂」,就像那個出國的決定一樣。遲些有時間,再與你談談那些企劃。
《核突褲人》連載第四十五回:
核突褲人卓韻芝BornToBeAWitnessset好個頭日曬雨淋。
(核突褲人:去你屋企樓下影相就不如傾埋project不如去埋你屋企食飯就不如鋤埋Dee喇)
撰文:卓韻芝
電郵:mailto:[email protected]
本欄逢周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