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某人在上環的辦公室，幾個女孩子開心地說着話，有人指指對面大樓的單位，說觀察了一段時日，發現那是一樓一鳳，每天看着嫖客進出，頗有興味。其中一個八面玲瓏的女子甚恍然，說那些登門的男子，顛覆了她對「嫖客」的印象。
她們的意思，倒也能理解。想像中環午膳時分，鄰桌西裝筆挺的白領，或辦公室的同事，離席到某個隱密地方赴一場巫山之約，不動聲色。而她們根深蒂固的思想裏，嫖客就如砵蘭街上的肥龍，色相淋漓。
可是，情色新聞不是早已無日無之嗎？老師可以是孌童癖，神職人員會性騷擾，學院翹楚也有好財貪色之輩。性工作者已是頗透明的職業人，何況顧客。大抵只因為還有純真的幻想，仍然相信童話的刻板教條。
上周日去看了加拿大劇場大師利柏殊（RobertLepage）的《安徒生計劃》，很高興自己沒有錯過這齣傑作。全劇意象綿密，環環扣連，有很多令人深思的段落。好的藝術作品，總令我有衝動想做甚麼來回應。完場後，就很想重讀安徒生，再進入他的世界。
利柏殊的創作，讓我看見幽暗的安徒生。劇中每個人物，不管在外如何八面玲瓏，內心總有難以填補的孤獨感與不可訴說的慾望，活得壓抑而不暢快，愛永遠缺失、錯過、無能，一如安徒生的人生。
這是小時候讀安徒生童話時，完全沒有覺察的生活真相，該慶幸有過那段無憂無知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