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高中畢業大考，因為是國際學校，有幾科的考試跟英國同一天舉行，但因為時差，香港學生考完了不准離開學校，要等英國那邊開考了，才可以走。以防越洋通風報信。
「在學校要留到幾點？」我問。
「不知道，手提電話全收走了，你也找不到我。」女兒說。
手提電話當然要收走，不然真的越洋報信了。
對於考生手提電話的防範，也是這些年的事情，科技越是先進，人類要提防的事情越多。
從前我們那個時代學生考試，哪有那麼多的防範。監考老師火眼金睛盯着的，不過是看誰有沒有帶張紙條之類的東西出貓。
那一年我已經在上海的工廠做學徒，夏日炎炎，邊上一家中學正在大考。突然就抬出一個學生，說是中暑暈過去了，送到我們廠裏的醫務室急救。
工人師傅們七手八腳幫忙將那學生抬進醫務室，廠醫見了就大叫：這麼熱的天，長袖長褲穿得這麼嚴實，不熱昏才怪呢！快快快，把他衣服全脫掉！
邊上的人於是七手八腳將學生的衣褲全扒了，那小子還沒醒，所有的人都大笑起來。原來這個學生雙腿雙臂上，寫滿了中文和數學答案，密密麻麻，紋身一樣，捲起袖子，可應付三角幾何，撩起褲腳，可抄唐詩宋詞，本來是一個如意算盤，只是那時的教室裏不要說冷氣，連風扇都沒有，結果一身長袖長褲，生生就把自己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