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問自己,其實也關心緬甸風災非洲愛滋兒童,為何四川大地震卻教我「最」感同身受?與傳媒鋪天蓋地報道無關,自問人在傳媒已久早有大眾傳媒煽情彈抗體。理由簡單得很:那是我想像力不費力可及的境地。
我知道那些人那些塵土與山河,他們的臉容與話語,教我輕易聯想起,那可能是我的父母親叔伯表親,甚至我能想像彷彿是我親愛的小外甥上課中途突然給沙石掩埋,心痛的原理就是那麼簡單。
感同身受從來沒有過度之嫌,感性的召喚只是理性行動的起始。
災難的時候,很奇怪的,以為人們會對別人更加寬容,但種種迹象顯示,不一定,也會對別人更加嚴苛。不僅希望事情可以彰顯人性的光輝,還要求這光輝不含雜質。
愛心可無限,但能力則有盡頭。實話實說,我不覺得憐憫遠鄰要比敬愛近親更可貴更高尚。愛是一種力量,一種謙卑,一種自知。愛首先使人溫柔,軟下心腸。愛世界愛世人當然好,愛鄉人愛朋友也不壞,兩者不對立不互貶。不是說,一個遠救拉美災情的國際義工,其道德情操就高於一個為鄰村阿婆送飯的天水圍男孩。只是說,有些事情比較理所當然與容易達標,有些狀況比較容易介入。
我只能說,在自己的位置盡力,尊重自己能力的局限。世事多變,沒甚麼可把持,惟有訓練自己的寬容度理解度感應度,盡量擴大延長拉闊,處變不驚卻有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