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成都直擊】「媽媽、爸爸、爺爺、奶奶、弟弟,你們還好嗎?你們放心吧,我現在很安全……我希望我們還可以和以前一樣。」在汶川大地震中僥倖生還的震央映秀鎮漩口中學14歲女生何成羽,在踏入地震第九日的昨天,仍沒家人音訊,憂心忡忡,淚盈於睫地寫下一封「孤兒家書」。
自從5月12日汶川發生8.0級地震後,成都醫學院陸續接收了逾120名來自映秀鎮、卧龍鎮等重災區的初中學生。該校負責安排住宿等工作的袁老師表示,截至昨日,災民學生中已有70多人與失散的家長相認,另外50多人雖未能與父母見面,已有親友前來探訪,惟獨11名學生迄今未能與父母親友聯絡,恍如斷線風箏。
來自映秀鎮同一中學
除了何成羽,15歲的王碧鳳和16歲的余瑩也是可能成為孤兒的學生,而且三人同樣來自已倒塌成瓦礫的漩口中學。地震摧毀了她們的家園、校園,她們被接送到成都醫學院的博愛學校的大家庭裏,成為好姊妹,雖然學校裏的師長對她們呵護備至,但多天來,她們沒有親人的消息,顯得悶悶不樂,憂心忡忡。
走進博愛學校由飯堂臨時改裝成的三層「災區學生」宿舍,一張張簇新的睡床整齊地排列着,成為地震受災兒童的居所。他們在這裏有吃的、有穿的,校方還舉辦活動讓她們參加,讓他們感受到溫暖。不過,她們的心底始終惦念着自己的父母和家人。
「每時每刻我都在想他們,但一直沒有聯繫上。」地震時,就讀初中一年級的何成羽與同學正在上數學課,突然課室不斷掉磚頭,老師立即大喊「快跑!快跑!」並拉出學生,在老師的協助和同學的互相幫助下,她班68人全部安全逃出學校。
地震至今,何成羽得不到一點關於父母或親人的消息,她唯一可以做的是每天多次撥打父親和奶奶的手機,但結果令她一次又一次地感到失望。
何成羽說,父母特別疼愛她,她現在最想和父母說的是:「好好安頓下來,不用擔心,現在不能來接我不要緊,自己安頓下來就好了。」
「會一直等他們來接我」
成績中上的何成羽表示,她以後會加倍努力讀書。「我現在有三分之一放心,有三分之二擔心,因為父母可能出甚麼意外了。」但當記者問她如果這是事實,她堅定地說:「還是會等他們,一直等他們(父母)來接我。」
也許,是成羽不願去猜測父母遭遇不幸才會這樣說。不過,她卻在家書中真摯地期盼:「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的笑,像以前一樣。」
相反,余瑩和王碧鳳則較何成羽幸運,在地震後曾見至親一面,余瑩說:「地震後,我爸爸曾到漩口中學找到我,得知我沒事以後,又立即翻越汶川縣山區回家,看看家人的情況。爸爸臨行還向我說:『你要相信爸爸,福大命大。』但爸爸走後一直杳無音訊,也不知道媽媽和爺爺的情況。親戚也沒有打過來找我們。」
「我天天都想我的家庭沒有破碎,但事實確實不一樣。」王碧鳳說,她在地震發生後曾見過爸爸和弟弟一面,當知道他們都沒事後,卻在都江堰相互失散了。
在前日的全國哀悼日,三名女孩在學校裏相互承諾不能哭,「我們要堅強,不要被命運左右。」她們不約而同地說:「一直等他們,不管再遇甚麼地震,我也會堅強,一直等他們。」儘管她們心裏很難受,但在訪問期間,她們都強忍着淚水,沒流下半滴眼淚。「堅強地等待」,她們真的做到了。
《孩子的家書》
爸媽,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媽媽,爸爸,爺爺,奶奶,弟弟,你們還好嗎?我現在在成都醫學院的博(愛)中學,我現在很好,你們要注意身體,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們放心吧,我現在很安全,你們一定要好好的。這裏很好,老師、校長特別關心我們,還讓我們恢復學業,我真的很高興。媽媽、爸爸,你們放心吧,你們要好好照顧爺爺、奶奶和弟弟,我很好,真的很好,你們好好養身體,我希望我們還可以和以前一樣。」何成羽
「災難會過去,明天會更好」
「地震無情人有情,在汶川大地震中,無數的人失去了親人、朋友、家園乃至自己的生命,但是活下來的人是幸運的,……這次經歷雖然給我們的心靈帶來了嚴重的創傷,讓我們家破人亡,有的甚至成了孤兒,但是這次地震也成了我們人生中的寶貴的財富,它讓我們學會了堅強,學會了永不放棄,我相信無論甚麼樣的災難都會過去的,明天會更好。……願好人一生平安,願天下的好人一生平安,永遠開心。希望家裏人能夠平平安安,我想告訴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我在這裏很平安,不要掛念我,好好保重。」余瑩
「祝好人一生平安」
「祝好人一生平安。『五一二』的地震讓我們失去了熟悉的家,甚至熟悉的身影,這些都讓我們無比難過。但我們決不會放棄,我們會自強不息,災難讓我們悲痛,但有許多關心我們的人們在盡他們的力量,不斷鼓勵和支持我們,在這裏我想說:謝謝!……我希望有親人的消息,渴望重返校園,盼望重建家園!在今後的人生路上,我會不放棄,不屈服,我們勇敢地面對現實,在求知路上,我會帶着一顆感恩的心不斷使自己變得強健,回報社會,回報所有關懷我們的人。同學告訴過我,記住要(笑)。」
王碧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