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是切腿最好。兩條腿壓壞了,切掉能救出來,不過就殘廢了。」
在地震重災區,千斤萬擔的瓦礫活埋着數百人數千人,四下一片寒風苦雨愁雲慘霧,全是呼天搶地悲痛的號哭。醫護人員不帶一絲感情地作出最好的決定。
拯救爭分奪秒,兩三天了,黃金七十二小時已過,頑強的生命力支撐着,互不放棄──不過情況愈來愈差。
忽地在廢墟屍體間挖到一個壓得奄奄一息的人,要雙腿?雙手?腹中胎兒?還是要保命?
人們總覺醫生冷血。
「食肉菌感染,立即切掉爛臂,沒有選擇。」
「壞死的腳已變黑,嚴重影響整條腿,甚至下半身。要斬去。」
「斷掌無法駁回,且已產生排斥。完全沒有機會。」
「得有心理準備,隨時為他插喉。難有出院希望,多些來看他。」
「母子兩個只能保住一個,請抉擇。快!活不了──」
──醫生,不能在六神無主的親友面前說得溫和一點,用些不太傷心的語彙嗎?但他們必須明確讓病者和家人知道:「面對着的,是甚麼。」專業、理性、果斷……這是「現實」,濫情無補於事。兩害相衡取其輕,難受也得接受。
冷靜,並非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