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恍如大戰過後的人間煉獄!四川綿陽市北川縣,是今次地震的重災區。地震發生同時觸發嚴重山洪,把整個地處低窪山溝的北川縣城夷為平地。劫後的北川縣,到處是殘牆斷壁、山泥亂石,更有中學校舍倒塌,壓住千名師生。而全縣城原有約三萬人口,有7,000多人在今次地震中遇難,僅得4,000人獲救,其餘均下落不明,相信仍被活埋在瓦堆、亂石中,但隨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恐怕獲救機會甚微。
北川縣距今次地震震央汶川縣約有100公里遠,但災情卻比其他鄰近縣市嚴重,主要和它地處四面環山低窪山溝的特殊地理位置有關。據一姓張的倖存者指,地震發生時,除建築物搖晃外,最可怕的是四周山上的山泥、亂石因受地震震動,同時在向低處的城區崩塌,山腳下的城區建築物很多都被掩埋,住在裏面的人根本來不及逃生,亦無處可逃。
而昨晨趕抵北川縣採訪的新華社記者亦指,在進入災區沿途,不時可看見有大如貨櫃車車頭的巨石,垮塌下來壓在公路中心。隨後,記者還感受到發生數次餘震,其中兩次明顯感覺到地面抖動,並且聽到山上石頭滾動的聲音。
老縣城八成建築物垮塌
據報道,受災特別嚴重的北川縣老縣城,有八成建築物垮塌;而新縣城亦有六成以上的樓房被毀,縣城區方圓20公里內均隨處可見倒塌的樓房,以及被山泥亂石掩埋的房舍。其中,北川中學一幢七層高的主教學樓在地震中塌陷,約1,000名師生被瓦礫活埋。
過千名武警及救援人員連夜趕抵當地後,在災場不斷搜救挖掘,找出的卻是數不清的罹難者。下雨和交通不便,導致搜救工作十分困難。由於死亡人數太多,當局一時間沒法把所有屍體送到殯儀館,只能臨時畫出一塊空地,當作停屍間,隨後才調動大卡車到場把屍體運走。而一班焦急的家屬,在場守候一整晚,看到冰冷遺體被陸續抬出,都忍不住痛哭失聲。但亦有少數倖存者從倒塌樓房的瓦堆中呼叫求救,等待救援。
巨石堵公路阻居民疏散
據悉,通往北川的公路,因地震時觸發嚴重山泥傾瀉而被坍塌下來的亂石堵塞中斷。直至昨晨8時許,救援人員打通了北川縣城與外界聯繫的通道,被困在災場10多小時的災民,才開始陸續疏散到附近其他縣市。很多災民都是滿身泥土灰塵,當中不少人還受了傷,除了個別有搶食物和水外,沒有其他過激行為。至於仍留在當地的災民擔心這幾天會再出現餘震,索性在路旁隨便搭起帳棚擋風避雨,就連醫護人員也只能就地進行簡易包紮。
目前,北川縣縣城仍受到山洪威脅,在縣城附近的白河上游就因山泥傾瀉成圍堰湖泊,已嚴重威脅到下游地區。而一位從鄰近安縣睢水鎮廢墟出來的當地鎮黨委書記指,當地也有兩個水庫出現裂縫,非常危險。
裂縫中孩子:我想喝水
【本報訊】在災情最重、傷亡最慘烈的北川縣,昨日有本港電視台記者在採訪一個倒塌現場時,突然聽到從廢墟中傳出一個孩子弱小的呼叫:「叔叔!叔叔!」聞聲不見其人,記者大聲叫:「你在那裏?在那裏?」最後證實,聲音是從廢墟的一道裂縫中傳出。
記者探身細看,終於發現被壓在廢墟深處的孩子,但孩子身子被壓不能動,用無助的目光和虛弱的小手對外交流。記者關切問:「你想要甚麼?」孩子用可鄰的聲音回答:「我想喝水,給我水好嗎?」當地救援隊聞訊趕到,立即對孩子進行援救。
腳被卡住被迫截肢
而在另一個廢墟,電視台記者還拍到有獲救的孩子因為腳部倒塌的磚石卡住,一時無法退出,為免延誤搶救,危及生命,救援人員不得不採取截肢的辦法,將孩子救出廢墟,再送院急救。
家中無音訊 京民工焦急
【本報訊】「北川縣縣城夷為平地,7,000多人遇難!」祖籍四川北川縣、現於北京工作的張健,從電視報道得知北川的地震災情後,心急如焚,反反覆覆地撥着家裏的電話,希望有次能僥倖撥通,但截至昨日上午11時,張都沒接到家裏的確切消息。
「我一晚上都沒睡」
之後,張健開始聯絡同學和朋友,發出很多短訊都沒有消息,但有兩條回覆讓他更焦急,一個是北川中學的老師,說學校的房子塌了,很多學生被壓在下面。
另一個朋友的短訊很簡單,僅有一個字—─「慘」。「昨天(前日)晚上,我一晚上都沒睡,一直盯着電視看。」
張對災區的情況十分了解,他能很流利地說出各方面的進展,「沒有辦法,我只能看電視。」而張的弟弟正趕回成都,他希望弟弟向他說家裏的人都平安。
「別亂動,堅持幾分鐘」
【本報訊】「下面有人嗎?下面有人嗎?」救援人員昨日在已成廢墟的北川縣城,四處大聲呼喊着。由於道路中斷,重型機械無法進入,救援人員用鐵鍬、鋼釬,甚至雙手挖掘,在餘震不斷的廢墟中爭分奪秒地從死神手中搶奪生命。
「堅持住!我們馬上把你救出來,別亂動,堅持幾分鐘!」在縣城中國移動的一個商舖門口,一面巨大的牆體斜壓在街道上,救援人員正大聲地給受困者打氣。受困者的手臂被牆壓住,又有一塊水泥板擋在他頭上,難以拯救。經過討論,眾人決定用電纜繞在水泥板上,分別從兩頭拉住,一名救援人員找來一把老虎鉗,伸進手去,使勁地扭動幾次,把水泥板中間斷裂露出的鋼筋鉗斷。「一、二、三,拉!」斷成兩半的水泥板終被挪開,救援人員救出困在下面的一位中年男性,他的右臂被壓在一大塊斷裂的牆體下面,已經呈反關節扭曲狀,幾乎腫脹了一倍。
塌醫院醫生親睹愛妻亡
【本報訊】地震發生時,北川縣醫院被夷為平地。該醫院醫生一名經歷了那恐怖的一刻,但他的妻子卻不幸身亡。
地面抖動灰塵蔽天
他和妻子及女兒都是北川縣醫院的醫護人員。女兒當天不用上班,在家休息。前日下午2時20分,他和妻子剛剛走進醫院裏的院壩,突然感到地面強烈抖動,轟轟作響。
院壩地面瞬間翻騰起來,泥石衝上樓頂20多米高,情景嚇人,灰塵遮蔽了天空,當時他們甚麼都聽不見。
10多秒後,當他們能看見能聽見時,醫院已不見了,眼前的只是殘磚斷瓦。而醫生妻子坐在前邊的地上不能動彈,醫生則趕緊和其他倖存者上前將妻子扶到牆邊坐下。但約半小時後,妻子傷重不治。後來,他被救援人員送到了鄰近的安縣接受治療。幸運的是,他所住的家屬樓沒有倒塌,女兒倖免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