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詩歌、音樂和其他文學藝術古希臘女神Muse(繆斯)走落凡間,會不會有張愛玲對自己作品印製成書後的關注:書還算暢銷吧。
在哈佛廣場大學區書店出售的年輕人詩集,賣出一百本已很不錯。本地的文藝雜誌,即使有名家坐鎮,會增加多少銷路呢。出現在《瞄》(《Muse》)的鈎沉張愛玲,刊登了張先用英文寫成的《色、戒》,那可增加雜誌的銷量麼。沒機會問編輯林沛理,不過,我相信幫助不大。
「出名趁早啊,遲來不及了。」張愛玲說過類似的話。
《瞄》的編輯該沒想到要出名,更不要說賺錢了。雜誌要「瞄準香港文化」,能否達標,才是編輯關注的課題。
只有獲資助的文藝刊物,才能生存。《字花》如是,《小說風》如是,甚至出版多年的其他文學雜誌,都不是靠廣告,銷量維持下去的,《瞄》會不會屬於例外呢。
《瞄》中英夾雜,是它的特色之一。例如以英文書寫論述重慶大廈現象的文章,看出作者下筆前下過苦功,做足資料搜集,可讀性極高,引人注視的卻是同一版面的一句兩句的中文註腳,說是豐富了版面,卻是喧賓奪主了。譬如這幾句:「『重慶森林』四個字,體現了在一個過度都市化的生活環境下,香港人對大自然,蠻荒和冒險的嚮往和浪漫想像。」
帶我們進入這浪漫天地,始於王家衞以此為名的電影,電影與真實的重慶大廈相距甚遠。翻至另一頁,又有「重慶大廈的十年如一日,有時真的給人一種天荒地老的感覺。」然後最後一句「重慶大廈作為香港文化象徵,隨着九七回歸之後,早已變得不合時宜,因為它只突顯了香港在文化上的多元性和混雜性,而忽略了它的中國性。」三組中文,與用英文描寫的《Gettingreel》放在一起,屬兩種不同詮釋。看完中文的QuotableQuotes後,不一定有時間、興趣看以英文寫成的長文了。
又像談張愛玲的《色、戒》英文稿,原為《諜戒》(Spyring)評論,翻譯成中文有這一句:《諜戒》只有骨架而沒有血肉,只有情節而沒有細節,只有行為而沒有心理,是一個等待,渴望着重寫的初稿。
即使改寫為《色、戒》後,仍像一個電影劇本多於像張的其他短篇──小說肌理上比較豐富,卻又沒有《色、戒》的複雜,欲言又止。李安以此拍成電影,可有較多想像及容許故事人物發展的空間,電影因而比小說還要好看。
《瞄》的可觀性極高,編輯是約稿高手,版面亦具吸引,加插大號中文字樣,那鋪陳,短短幾句,竟要比整篇英文還好看,那,算不算失策,本末倒置。讀者難免困擾:看過精采的節錄,還要看全文麼。也有在中文稿中加插一段英文的,效果欠佳,沒有英文中加一段中文來得精采。
在四月號《瞄》,PerryLam談周星馳的《長江7號》,指出周的局限,「它的一敗塗地,周星馳必須一力承擔,因為他無法為自己的失敗找到藉口。」又說「中產階級將貧窮等同誠實,又將窮人的生活想像成物質匱乏但充滿尊嚴,是為了要減輕自己的罪惡感和合理化社會的現狀。」而那正正是《長江7號》不能感人的主因。
香港的文藝界需要百花齊放,《瞄》有存在的必要,香港人會不會看《瞄》,屬題外話。
《瞄》能否在這社會生存下去,相信PerryLam不會為自己找藉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