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在他們的世界凝結無聲,不知人間何世,不知容顏易老,他們不懂得買手袋、不認識康乃馨,自然也不會知道,天下間有這麼一個日子,被冠以「母親節」一個如此煞有介事的外號。但他們認得媽媽,每次跟媽媽見面,都會捉住媽媽的手,記得手的溫暖、記得手的粗糙,比大部份人,更明白母親節的意義。記者:張嘉雯
「我好幸運」是麥太的口頭禪,一次訪問說了幾十次,雖然她兩個兒子中度智障,長子世昌41歲,只會說「爸爸」、「媽媽」;三子世裕38歲,兼有過度活躍症,是社福機構眼中的「百厭仔」。「有時啲人講說話好難聽,『人生仔,你生仔,點解你生兩個咁嘅仔?』,聽到個心好痛。」
世昌雖然不太會說話,但見媽媽來中心探訪,就打招呼,就拖着她的手,做手勢問大家吃飯沒有。問題大的,是較年輕的世裕,小時候已經極活躍、易𤷪𤺧,讀特殊學校時「搞搞震」,要獨立鎖在一間房,在庇護工場又發脾氣打人,庇護工場換了一個又一個,臭名遠播。
「佢放工周圍去,整爛人哋啲衫。」喜歡小朋友的世裕有次跑到公園跟小朋友玩,卻遇上惡婆婆,「佢好大聲鬧世裕,『你黐線㗎,你癲狂症㗎,青山出嚟㗎。』真係好難聽,句句都夭心夭肺,篤落我個心,令人好難受。」
媽媽心痛,回家就打得他一身籐條痕,「我當時好嬲,如果佢唔係,就唔使俾人指手畫腳,老公返嚟同我講,𠵱家係人哋唔啱,唔係你唔啱,嗰次打佢係我一生人最錯嘅事。」
「我兩個仔雖然弱智,但今時今日唔會害人,人哋話乜唔使理,清茶淡飯都無所謂。」世裕去年因襲擊父親,送到訓練中心,至今不再打人,還學會叮嚀母親走路小心,「雖然唔係講乜嘢我愛你,但我都好安慰,唔使送乜送物。」
司徒太
願漂亮女兒健康成長
司徒太的女兒嘉嘉31歲,長得漂亮,無法接受自己輕度智障的事實,「佢成日覺得,我係靚女,唔係弱智,點解要同弱智嘅一齊?」但她平日會搶食物、衝馬路、發狂大喊兼扭計,「咁大個女,條底褲就嚟甩,佢即刻喺街度揭起條裙,令我哋好尷尬,但我都會帶佢見世面,唔會收埋佢。」
司徒太的母親患老人癡呆症,同時照顧兩人,令她幾乎崩潰,「我同我老公講,我哋千祈唔好嗌交呀,夫妻關係好,情緒先會好,我哋先可以捱落去。」這個母親節,她沒有特別祈求,只希望女兒可以健康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