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初時有三大博士,張競生是其中之一,與胡適並列為北大哲學系最年輕的兩個教授。
民初也有「三大文妖」,張競生也是其中之一,另兩個是主張在課堂上使用人體模特兒的劉海粟,以及譜寫《毛毛雨》這種被稱為「靡靡之音」的黎錦暉。
劉海粟與黎錦暉尚能得到社會包容,張競生則因《性史》而被道德主義主導的文化界圍剿,《性史》出版後不久就被查禁,他極力倡導的性教育不能再在中國貫徹。中共建政後,他的書也被列為禁書,不但沒有重版機會,甚至圖書館也沒有收藏。
一九五二年土地改革,張競生一家人被打成惡霸地主,弟弟被槍斃,妻子懸樑自盡,他本人就被隔離到廣州教書,不久調任廣東省文史館任館員。一九五三年,他還寫了一萬三千字的《我的幾點意見》,上書毛澤東,提出為了中國民眾的長遠利益,必須節制生育。但在毛澤東號召「人多好辦事」的思想指導下,有關部門批了四個字:「退回,酌辦」,最後退進了張競生個人的檔案袋裏。文革開始後,他的上書也成為紅衞兵批判的材料,最後被遣送到農村,以八十二歲高齡溘然長逝。
新出的《浮生漫談》,是張競生在廣東省文史館工作時,由僑務辦公室屬下的中新社約稿,分別在香港《文匯報》副刊、新加坡《南洋商報》副刊和香港《知識》半月刊連載的專欄,其後在香港出版過單行本,當時的書名分別為《浮生漫談》、《十年情場》和《愛的漩渦》,時為一九五六和五七年。現三書合為一本,書名是《浮生漫談──張競生隨筆選》。他在當時仍本着大膽誠實下筆的「不怕死」精神,將自己的性史、情史講得津津有味。像這樣真性情的作家,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