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開始於文化中心演出的越劇，不是沒有令我在三月底奔向赤鱲角機場的時候，腳步出現過一刻遲疑的。就差兩個多星期，不必很任性都可以留下看了再走，巴黎實在沒有要事急待處理，Laduree不會因為做少我的生意漏夜執笠。可是如果為梁哥哥延期，沒有理由不多留一陣欣賞進念的新編崑劇《臨川四夢》，而既然捧了湯顯祖場，又肯定等埋我認為是胡恩威最佳作品《萬曆十五年》的第三度重演。如此一來，一闊三大，步入了明媚的五月，善解人意的我豈能教渴望送生日禮物的朋友失望，雖然我不在香港他們一樣會用速遞寄上祝福（是的，他們一定會），但那隻香奈兒限量版鑽石手錶委託Fedex轉交畢竟有點牙煙，於是只好又改機票。而春色撩人好天氣，不到中灣打個轉多可惜，在那麼基濤洶湧的公眾場所曬太陽讀亦舒新小說，是有危險隨時墮入愛河的，說時遲那時快，你會看到我在北京攜眷參加奧運開幕的蒙太奇，然後就跳接到維園年宵花市和愛人手牽手選購芍藥牡丹的場面。
所以我還是狠心上機了，一個人坐在巴黎冷得離奇的四月，想像這幾晚文化中心台上台下的熱鬧。老實說，《梁山伯與祝英台》看不看無所謂，儘管吳鳳花是目下最瀟灑的范派小生，而且正值黃金期，可幸戲本身錄音和錄影廣泛流傳，經驗二手是比較二手，倒不至於沒得看。然而全本的《沉香扇》就非常寶貴，我浮沉藝海數十載，從來不知道書房裏那個寃氣鬼，之前有沒有吃過閉門羮，之後能不能避免高中狀元。當然，我也不知道本來應該在沙灘與我邂逅的幸運兒，一場歡喜一場空收起大毛巾一個人回家，恨我會恨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