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變得太快，快到「我們這一切在寫下的同時就已經過時，變成歷史！」詩人廖偉棠告訴我新中國已遠遠超出香港人的想像，他所目擊的魔幻現實，在潮流觀察家李照興眼中同樣異常荒誕。他倆遊遍中國不是跟你講名山大川旅遊指南，而是盡數深入腹地的文化「內幕」，叫人大開眼界，哭笑不得。李照興的《潮爆中國》，廖偉棠的《波希米亞中國》、《我們在此撤離，只留下光》、《黑雨將至》串起來就是一篇魔幻史詩，而且出自山羊座。
記者：馮敏兒
攝影：陳陶鈞
山羊座奇書中國
《潮爆中國》是非常山羊座的一本書，廖偉棠與李照興同生於12月23日，兩人書中都互相有對方的影子，「潮爆中國」4字定案於12月24日，而為《潮爆中國》寫了一篇序言《最後一代香港文化人的告白》的梁文道則與毛澤東同月同日生於12月26日。「山羊座有種大無畏！」廖偉棠說的時候，白羊座的我正在頭痛中國話題太大！
中國是一場大戲
「中國現在就是一場大戲！」詩人廖偉棠認同：「整個中國都可視其為一個很大的行為藝術，20年後中國國勢沒落之後回望，會發現此刻全是理想的藝術創作材料，隨便拍部紀錄片，只要跟住一個人，拍下他的生活，都已經是非常荒誕。所以好適合我們去觀察，台戲真係好好睇，所以外國人都來趁熱鬧、睇戲、搵錢！」廖偉棠跟來自國內的太太說：「現在全世界都在等着睇中國的笑話，睇中國出醜，她聽得很悲哀！國際社會的搞文化批評的人，都在等中國何時出現一個轉折。」他不知從那裏借來一篇改自顧城的名言「黑夜給了我一雙黑色眼睛，一隻用來尋找光明，一隻用來翻白眼。」
鎮住我
李照興寫過《愛恨香港的101個理由》後，就再找不到留在香港的理由，過去4年在上海《周末畫報》工作，全心全意當其中國城市觀察員，寫文化評論文章，也為客戶度身訂做宣傳策略，結集的《潮爆中國》卻打開了一番亂象！有人笑稱他是「香港羅蘭巴特」，可他當玩之餘同樣當真：「重點不在『潮』而在『爆』，爆煲！因為太有錢，太有所謂國勢，太多機會，追求國外最In最貴，乜嘢都要。廣告商總希望用世界潮流包裝，乜乜主義，乜乜理論，有咁偉大得咁偉大，問題是供不應求！」因此為解釋現象，他會不斷創出新名詞，潮爆中國，爆完再爆，尋找他的一片大草原。香港人聽到稍為深奧字眼就即縮，國內情況卻越深奧越受，廖偉棠指出北京話稱之為：「壓倒佢，鎮住佢！」
詩人賤賣
04年從北京回來後非常失望的廖偉棠說：「北京有位房地產富商從前寫過詩，他出了幾千萬元在一間大學建一個詩歌研究所，學者第一時間給他貼金，搞他詩作的學術論壇，還請來北京第一流詩人前來發言，這詩人還以萬餘元月薪當上了研究所所長，但過去這位詩人很狂，誰都不放在眼內！我崇敬的朋友，都在這個金錢大潮裏極速投降，可能因文學家窮得太耐，小小錢就已可被收買，這才令人失望，多點錢還可理解，但那現在卻是賤賣，好彩李嘉誠唔寫詩！」不過他現在覺得有點寃枉了北京，有些人其實進可攻退可守。
廣東馬可波羅
「我還沒說出我所見到的一半。」在《潮爆中國》的第一句是馬可波羅的名言，李照興話：「馬可波羅的最大功績是他提供了無盡想像，你問我寫的真的是一個紀實嗎？我真係唔知，後現代是虛構和現實混在一起！」兩位「廣東馬可波羅」身份同是香港人，廖偉棠更是著名的「001香港回歸第一個新移民」，他說：「無論香港人還是廣東人都太重視故土，上京好像是被迫的選擇，廣東人話『人離鄉賤』，但北方則有其相反『樹挪死，人挪活！』，西安人去北京發展被視為自然正常。」李照興更說：「所以離開香港，阿媽煲湯冇得飲就好慘，賣豬仔放洋、解放後逃亡、97年回歸就是香港的倫理。大家請放下過去的成見，知道這個世界究竟發生甚麼事吧！」
北海怪獸
「潮爆開啓了國民的視野，引入很多新觀念，但將無以為繼，現在已開始是一種泡沫的生活。」正如李照興很喜歡的小電影《北海怪獸》，黏土、剪紙、實景情節離奇荒誕，卻和今日北京現實息息相關。廖偉棠也深感今日中國實在有太多嘢發生，太多案例給你分析，太熱鬧，但寫過《孤獨的中國》的他說：「中國人好孤獨，總用一些世界理解唔到的方式來行事！但中國受壓迫的人太多，窮人太多，要等另一次不會是這麼病態的崛起才有希望！」那年是2030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