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好久,沒有看過這麼善良的香港電影。
走過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的階段,許鞍華又回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更高境界,《姨媽的後現代生活》上海東北遊園驚夢之後,竟還有天水圍老實好風光。
善良不是說世界只有好人沒有壞人,劫富濟貧,人人開心快樂,諸如此類都市童話。也沒有刻意要「平反」外界對圍城的負面印象,相反,你在電影裏照樣看得見心照不宣的貧富差異與階級距離,忙媽媽日日劈榴槤自己倒難得嘗一口,沒有中獎運的窮人還是不會忽然中獎。
善良是電影體諒每個人的難處,為人們提供苦衷,留一線退路。原來窮姐姐曾含辛茹苦供養弟弟讀書,原來富弟弟也暗地為姐姐的兒子安排留學基金,原來隱蔽青年孝順善良又心思細密,前女婿對前外母不是沒有心只是對現任妻兒也有情有義,給卧床阿媽送上燕窩粥的不是有錢兒孫而是窮孩兒,阿婆不是老固執只是不想虧欠別人……各人有各人的難處,各人有各人的苦衷,圍城內外一模樣,而這就是生活。
餐桌飲食是日常生活的精華,尤其喜歡日本導演小津安二郎,每每把吃飯喝茶場面拍得滋味無窮,讓人感到像與原節子和笠智眾同桌吃飯,共同面對日常瑣事,閒話家常。許鞍華的處理亦有一手,一口飯一啖菜,老實人家過日子,咀嚼的聲音清清楚楚,一天是一天。但願更多人看到這部電影,細味生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