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女作家唯色上周接受境外媒體的電話訪問時說:「我沒事,沒事,只是我的同胞太慘了。」
唯色生於拉薩,有四分三藏族血統,父親澤仁多吉,曾以相機留下大量文革時期的西藏影像。唯色兩年前在她的博客發表對西藏文革的看法,導致博客一度被迫關閉。近日西藏動亂,她又藉由個人博客,整理西藏友人傳來的信息,使人擔心她的安危。
她說,「我不是不恐懼,只是害怕太久,已經麻木了。」
這種對恐懼的麻木,使我想起昂山素姬的名言:「極權主義是一種建立在敬畏、恐怖和暴力基礎上的系統。一個長時間生活在這個系統中的人,會不知不覺成為這個系統的一部分,恐懼是陰險的,它很容易使一個人將恐懼當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當作存在的一部分,而成為一種習慣。」
恐懼成為習慣,或如唯色所說,對恐懼麻木,是人類社會中最可悲的現象。我們很難想像大昭寺的僧侶,在中外記者團面前,可以如此肆無忌憚地控訴他們被禁錮的苦況,控訴當局的造假,反駁當局關於僧侶「打砸搶」和關於達賴策動暴亂的謊言。難道他們不害怕被秋後算賬?也許不須等秋後,這一兩天就會找他們算賬。
然而,當恐懼已成習慣,已成為存在的一部分,就不在乎了。他們需要的,只是向外界通消息,把他們所知的真相告訴外界。只要有那麼一點點通路,那怕是境外記者團來訪十多分鐘,或唯色的博客仍未被關閉,就仍可以向外界透透氣。恐懼與否,已超離他們的感覺之外了。
無法向外界透氣的社會,是會窒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