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毛聖獸 - 邁克

龜毛聖獸 - 邁克

我這種得罪人多稱呼人少的稿壇母狗,讀林懷民實在應該面紅。你看他怎樣溫文地表達對香港藝術節的不滿:「SacredMonsters香港譯作《聖獸舞姬》,望文生義,很容易以為阿喀郎是聖獸,西薇姬蘭是舞姬。舞題典出法文,法國在十九世紀把那些劇場超級明星叫做MonstresSacres,是獨角獸那類超凡的人物。中文差可比擬的也許是『祭酒』,梅蘭芳就是『菊壇祭酒』。不過不能這樣翻,太『人性』了。」允許我借用一次「拍手拍手拍手」作為讀後感,也希望自作聰明的翻譯員收到訊息──蹲在報屁股生產文字的專欄作者挑剔可以不理,國際級編舞大師發了話,可不能再借聾耳陳雙耳了吧?
其實這隻來自法蘭西的聖獸,正是林老師口中的妖精,一出台艷光四射,平日待人接物再龜毛也是造反有理──「龜毛」是這次在台北學到的流行閩南話,有點像我們說的「腌尖腥悶」,英語把類似的脾氣稱為nitty-gritty。《跟雲門去流浪》其中一章《五條好漢在一班》,寫雲門幕後技術組的功臣,有一處也用了這個香港人普遍覺得陌生的名詞:「五位先生個性殊異,各如其貌,相似的地方卻也不少。第一:龜毛、執着……」書裏的揭秘,最令我大開眼界的是這幾位完美主義者的工作,譬如《水月》那台水,原來事前籌備工夫十分複雜,不但流水量估計必須準確,水溫也要適中,尚有「台上鏡花水月,後台水漫金山」的隱憂;《流浪者之歌》三千五百公斤的稻米,更是粒粒皆辛苦,不但要染,並且要閹,戶外演出還會出意外,松鼠跑到台上開餐,「而且呼朋引友,最後一場,來了五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