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是賭，為甚麼你每一鋪都在找頭緒？你不是明知甚麼也可能發生的嗎？
──本人賭錢，從不帶腦
序‧故事的由來
上期寫了一篇關於害怕蠢人的文章，收到一些讀者來郵舉腳贊同，也收到一些讀者說自已正是文中描寫的那種蠢人，問如何可以「變得聰明」。在此，希望將以下故事送給他們──對於自己的愚笨，感到很是無奈的一群。
雅蘭與初夏的故事
雅蘭在酒吧門口站立了好一會，見進出的顧客身份不太低俗，才不太情願地推門內進。舊同學聚會，總是悶場。雅蘭目光快掃一下，選了看來穿得最高貴的同學身旁的位子。
「你好嘛？」初夏的語氣，就像拚死多年才能相聚的知己，溫柔間帶着惋惜，讓雅蘭感到有點不自在。雅蘭蒙混過去，借勢回到自己的座位。交換近況期間，雅蘭問身邊的盈盈：「初夏從前與我很要好的嗎？」盈盈搖頭道：「好像不是。」
初夏從加拿大回港，正在找工作，對於兒時的事，席中只有她最記得。不久，眾人被酒吧中的外籍樂手拉出去跳舞，初夏是跳得最熱情的一個，也是跳得最差勁的一個。她被樂手拉着亂舞，起初還是高興地在調笑的，後來樂手把她抱起，舞得翻來覆去，初夏面露難為之情，半推半就，勉強跳下去，就在此時，雅蘭作了一個決定。「你有興趣到我公司見工嗎？」雅蘭問披頭散髮的初夏。
初夏還在找辦公室中的座位時，並沒有留意到同事在竊竊私語；同事在電腦前用MSN說雅蘭的背後壞話，不用開口，雅蘭就是感覺到。當初夏把一大堆擺設置於桌面時，雅蘭真被她氣死。午飯時間，初夏見同事聊起到那吃飯，初夏說她也想一道去。從位子拿了錢包回來時，沒頭沒腦地問起大夥兒是否愛賭錢，使大家面面相覷。其中一位女同事朝雅蘭的房間望去，低聲笑問是否想賭長命，初夏說不是跟你們說笑，賭大小、魚蝦蟹也可以，就今個星期六有沒有興趣？然後就朝雅蘭的方向走去：不如也問雅蘭有沒有空吃飯囉！眾人倒抽一口凉氣。這些一切一切，初夏沒有察覺到。
往後三個月，初夏多番邀請雅蘭參與周末賭博聚會，雅蘭依舊推搪說沒空；忙碌，倒是實情，雅蘭要為到澳門公幹之行準備，又忙於被一個沒出息的速遞員追求。
命運真奇怪。某夜，她倆竟在某人家中遇上了。原來雅蘭的速遞員男友，正是初夏的男友的同事。兩個男人，都是速遞員，兩者皆屬同一家公司。兩個女人，都是因為他們來送件，才認識那兩個男人。兩個男人見大家拉着同一間公司的女人，笑說對方不夠兄弟，有事不宣。初夏很高興地拉着雅蘭的手，雅蘭很高興地說大家真有緣份；因為二人不久又相依為命了──公司剛決定她倆將一起到澳門公幹呢。「那我是否上位了？」初夏的語氣很認真，卻因這句話的內容，顯得很天真。二人看着兩個在下注的男人，初夏說：「其實我沒有想過你會有這樣的男友。」雅蘭裝作不明所以，對着蠢人，懶去討論。賭大小的時候，雅蘭老在問人「剛才開多少鋪大了？又幾多鋪小呢？」，初夏教雅蘭：「不用記，不用理，反正都幫不上忙！」初夏的語氣，直是個爛賭精。
在澳門的酒店房下榻，雅蘭請初夏在會議中做一件簡單的事：向客戶提出反對的觀點。初夏問：「雅蘭，你是想出賣我還是甚麼的？」雅蘭心中一沉，說當然不是。對於初夏的突然聰明，雅蘭的確有點陣腳大亂。沉默良久，雅蘭自圓其說：「其實我只是懶去解釋……你得明白，解釋，很花時間，而我想做起事來快一點。」初夏說：「我就是知道你們都當我是儍瓜。」雅蘭打圓場：「其實你不蠢，你只是很直接。」初夏問為何她如此認為，雅蘭說：「你這樣問，已經是不蠢，而且更直接。」其實雅蘭覺得初夏是蠢沒錯，只是她對於這個蠢人的直接招架不來。有時高手的招數，與蠢人的盲拳，倒很相似。
會議中，不知怎地，初夏就是很想照雅蘭的話去做，就像賭性萌生，很想押下籌碼，要看看結果如何；也可能，只是賭氣。初夏站起身，忽然高聲說：「我反對！」雅蘭嚇得眼球也跳了出來，問可否休會一刻。雅蘭拉初夏出房：「喂，你頭先做乜×呀？」初夏說，就只不過照你原定的計劃吧，反對！反對！反對！雅蘭說她以為初夏剛才發難，是不想參與了。誰能猜到她會在這樣錯的時候，沒頭沒腦地殺出一句法庭劇一般的「我反對」呢？
回到酒店房，二人看着澳門的夜景，初夏說：「你知道嘛？如果一直賭下去的話，跟着路紙去下注的人，跟不動腦筋的人，最後都還是會輸。你知道賭場靠甚麼來賺錢的嗎？不是靠贏你的錢，而是靠下不同注碼的人各自對賭，然後賭場就賺個差額。反正其實賭場沒有跟你賭，是你們各自在對賭吧了。」
雅蘭心想：「你的意思是否世事就像我這種人與你這種人對賭，看看我命硬，還是你命好？雖然好像是我跟你在玩財富轉移，但其實我們最終都只是將自己押在命運這張大賭枱而已。只是我們這種人下注時，一直在試着找尋方向，輸了老是很勞氣，而你們這種人沒有想太多，只管輸了就無奈一下。」雅蘭沒說出口，因為初夏已拿了手袋，氣冲冲地離開。
雅蘭睡不着，下樓去賭百家樂，她不知道賭場的另一邊，初夏正在賭場賭大小。二人在下注的時候，各自想念她倆的速遞員。反正甚麼，也總會輸給人生中的一些題目。
兩人各自在賭場中，用自己的方法去賭。命硬，鬥命好。本來就是賭。
《核突褲人》連載第三十二回：
上回講到：核突褲人卓韻芝回港後繼續與老撾巨人保衞地球。
核突褲人卓韻芝在三十吋芒中與甸士占同台演出很是榮幸也想起是時候置新電腦。（CharlieWilson'sWar：Willsee……）
待續……
撰文：卓韻芝
本欄逢周六刊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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