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書琨攝影集《CHINA2004-2007》,記錄了他過去三年在中國旅行途中所見拍下的影像。唐先生上一本攝影集已刻下不淺驚喜。他沒有浪費一雙傳奇的眼睛,一代時裝設計大師對顏色層次,線條比例,觀感情緒的把握都突顯一份既平常又與眾不同的心思。雪落北京街頭呈灰紫色大地突起一方掃上硃砂紅與白橫間路柱的封面教我從音樂光盤架子上挑出韓德爾樂集;播上LarghettoFromXerxes,準備一番安靜悲涼情緒才將影集打開細細感味厚厚一乘地方感嘆。是他眼睛的觸動還是他昔日設計室內首徒張叔平挑選照片時的心情,就是充滿紅紅綠綠的畫面也不失灰調的搖曳。
可能一隻窗,一扇門,一淌溪流,一道土牆……一片雪;他的眼角採用了平直的近距離。時光瞬即消逝,尋常風景安靜人家,不易察覺的感人亮點透過唐先生的眼睛與手指按掣立然紙上。
你需要一份心情,就像韓德爾《賽爾斯》小廣板的節奏,緩慢深沉卻未曾阻礙向前流瀉;是攝影師的心情,他看到那抹光與影,捉不住轉眼消逝不是實物而是那抹心情。
中國?
照片下面寫着:河南鄭州,遼寧大連,甘肅敦煌,福建永定,雲南麗江,山東青島,廣西桂林,雲南香格里拉,新疆吐魯番,廣西陽朔……首都北京,香港西貢與長洲。年前與唐先生共茶,他問了我一些旅遊中國的意見,未知當時的隨意可曾影響他攝影集內對象的路線。
但他的永定沒有客家土樓,桂林沒有山水,北京沒有故宮,麗江沒有古城,吐魯番沒有葡萄架,香格里拉沒有雪山,敦煌沒有石窟,青島沒有小洋房八大關。脫色漆落的門窗與土牆,生銹的鐵架,倔頭的掃把,晾曬的枱布,溪流中漂蕩的水草,透過糊紙室外的陽光,浮起裂紋的樸素古木門,路邊透紅的磚頭……一面讀,從心底泛起會心微笑,笑,因為熟悉,就似最平常的眼神落腳處沒半分作狀修飾的歡愉。